任灯目光不经意一抬,发现随轲黑眸正在看她,不知看了多久。
随老爷子今晚兴致高,许久没下棋下得这般畅快了。
今天没人催他吃药,也不催他早睡。
正想着,随钺被苓姨推进书房。
随老爷子臭着脸看递到眼前的药。
任灯:“等爷爷吃完药我们再继续。”
随老爷子秒变脸,第一次吃药吃得这么积极。
苓姨看到这幕,悄悄擦了擦眼角。
以往这爷仨在老宅,宅子里一点人气都没有。
这会儿看着才像个家。
随轲拿走老爷子手边的棋罐,“爷爷没下尽兴,让大哥陪你下。”
“我们先去休息了。”
随老爷子看了眼大孙子,一下没了兴致。
任灯拿走随轲手里的棋罐还给老爷子:“爷爷,我们继续。”
随轲挑眉。
任灯弯唇,细白指尖落下白子:“你累了就去休息,我一会儿自己回房间,不用等我。”
随轲坐回椅子,端起茶盏看向棋盘。
随老爷子看自家这谁也降不住的臭小子被任灯治得死死的,笑得开怀。
老爷子哪里不知道任灯是有意在陪他。
臭小子心疼媳妇,他也心疼孙媳妇。
老爷子表态,“最后一局。”
“下完我们都去休息。”
老爷子发话了,任灯笑着说好。
随老爷子落下一子,“要是这局爷爷赢了,阿圆回答爷爷一个问题好不好?”
任灯看着老爷子眼里的期待,“爷爷想问什么?不赢棋也能问。”
随老爷子:“轲小子是哪里入了阿圆的眼?”
任灯落棋的手一顿,对上随老爷子殷切的目光。
她看了眼慢条斯理喝茶的随轲,挑了个不会出错的答案:“长得好看。”
随老爷子点了点头。
任灯也跟着点了下头。
随钺瞥了眼自家弟弟。
随老爷子含着笑庆幸道:“幸好轲小子还有张脸能看。”
任灯别过脸,没忍住笑出声。
随轲捻起白子截了自家爷爷的黑子。
任灯不动声色地放水被这一子打破。
随老爷子拿起拐杖用力敲了下随轲,“就你会下棋,有你什么事。”
老爷子被苓姨扶走时仍气得不行。
任灯看向随钺,“大哥可要下棋?”
随钺笑着点头,“许久没下过五子棋了。”
任灯努力忽略落在身上如有实质的目光。
随轲拿走棋盘,“大哥一向早睡,时间不早了。”
随钺瞧着沉不住气的弟弟,“偶尔熬次夜不打紧。”
任灯为自己差点耽误大哥休息,有些不好意思,“不下了,明日再找大哥下。”
随轲拨弄棋子,看向端坐着的任灯:“不累?”
任灯强撑着精神,“不累。”
随轲笑得轻懒,“不想回房间?”
任灯要点的头生生止住。
对上随轲洞悉一切的目光,任灯垂下眼皮放下手中的白棋子。
夜里凉意重,穿堂风浸骨。
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在肩上。
任灯侧眸看了眼随轲。
随轲提醒,“小心台阶。”
任灯凝神看路。
回了房间,看到床,任灯的倦意困意全涌了上来。
随轲打开柜子,拿了新的床单被褥出来,“你先去洗漱。”
任灯抿唇,“两个人一起收拾快一些。”
牵住床单,任灯被随轲抖落的红枣雨落了一身。
“随轲!”
随轲看着任灯眼睫覆盖落下阴影的眼底透出疲惫和恼意,点了点头:“我在。”
任灯低头见一地的红枣、花生和桂圆,“你故意的?”
随轲映着满室喜红的双眼和她对上目光,“不是。”
任灯松开床单,“你自己收拾。”
随轲看抱着睡衣气鼓鼓去了卫生间的任灯,喉间溢出短促笑音。
浴室水声停下时,随轲正好捡起地上最后一颗红枣。
吹风机轻噪音隔着门响起。
头发吹干,任灯慢慢地护好皮肤,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
聚集的水雾四散开来。
满室喜红提醒着她,今天是她的新婚之夜。
例假提前,今晚担心的那关让任灯稍松了口气。
“我洗好了。”
随轲视线落在她长袖长裤的睡衣上,“习惯睡高枕头还是低些的枕头?”
“低枕头。”
随轲在套枕套,任灯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云朵小夜灯。
这一夜并没有任灯想象中的难熬。
听见卫生间水声停下,她闭着眼睛往里侧又挪了挪。
灯光开关被按下,室内只留了一盏云朵小夜灯。
身侧凹陷下沉,房间内呼吸可闻。
任灯睁开眼睛,“我晚上多梦,睡眠一直不好,可能还会呓语,今晚如果发现影响了彼此睡眠,以后我们分房睡行吗?”
“总做噩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熄了灯的缘故,她觉得随轲的声音更低沉了。
“嗯,安眠药现在也不怎么起作用。”
既然结了婚,又是成年人,她不是矫情的性子。
会发生的,该发生的,她都有心理准备。
只是睡眠对她太重要了。
既不想被随轲影响睡眠,也不想影响了随轲睡眠。
随轲:“以前,晚上都怎么入睡?”
“靠酒精。”
侧着身的人,纤薄脊背折出柔软脆弱弧度。
随轲很久都没说话。
在任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她被随轲搂到了怀里。
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躺到床上那刻放松。
随轲的动作,让她重新绷紧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