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轲坐回任灯身边,把手里洗干净的苹果递给她。
任灯看了眼青红的苹果。
她接了苹果,卯足了劲儿都没掰成两半。
随轲接走苹果。
咔嚓掰成两瓣。
宣遥先给老爷子供了只最大的苹果。
然后从袋子里丢了个最丑的给妹妹。
他朝任灯笑,“别看这苹果其貌不扬,吃起来,也是真的不好吃。”
“奶奶非要摘来给你们吃。”
宣珍捏着苹果,也没抬眼。
仍是安安静静坐在那。
宣遥看了眼随钺。
又看了看妹妹。
第65章 “随轲,你还有我。”
老爷子下葬时,下了很大雨。
苓姨怕大家感冒,看着大家都喝下了感冒药预防才放下心来。
任灯和苓姨一起整理爷爷房间的遗物。
苓姨看着老爷子生前穿过的衣服,没再忍下眼泪。
看着默默流泪的苓姨,任灯安静地陪在一旁。
爷爷去世,苓姨没哭。
下葬时,也没哭。
这会儿宾客散尽的宅院,冷清寂静。
苓姨痛快地哭了一场。
任灯把纸巾递给苓姨。
苓姨擦干净眼泪,拉着任灯的手轻拍了下,“好孩子。”
“这些天,受累了。”
任灯摇头,“苓姨,不累,一点也不累。”
她声音很轻,“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她和爷爷缘分太浅了。
老爷子对她的好,她没有机会再孝敬他。
苓姨看着小姑娘眼底的淡青,“阿圆,别这么说。”
“一会儿收拾完这些遗物,你好好去睡一觉。”
老爷子的遗物整理完。
苓姨撑着伞,送任灯回房间休息。
路过庭院里那棵山茶花树。
任灯看着被雨水打落的大朵山茶花,停下脚步。
苓姨弯腰捡起一朵沾满雨水的山茶花,别在了衣襟处。
雨珠敲打下的山茶树,叶子青绿,花朵鲜红,绽放地热烈。
苓姨看着花出了会儿神。
回神时,她看向安静陪着她的小姑娘。
“阿圆,阿钺和轲小子,生死大事,不是看得淡。”
“他们经历了父母去世,奶奶去世,现在是爷爷。”
“他们心里珍视的亲人,一个都不在了。”
苓姨的声音落在雨声里。
“以前,老爷子总跟我说,他最放心不下轲小子。”
“轲小子,从小脾气就冷硬,离经叛道的事没少做,对生命也没有敬畏之心,老爷子总担心走了,没人能拉住他。”
“轲小子说要让老爷子去给他提亲时,老爷子高兴地好几个晚上没睡觉。”
“他现在有你了,不再是孤身一人。”
“苓姨是真的为轲小子高兴。”
说到这,苓姨抬手擦了擦眼睛。
任灯突然很想看见随轲。
看着冲进雨里的任灯,苓姨来不及制止。
任灯回头看向苓姨,“苓姨,我自己回房间,您去忙。”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房间里不见随轲身影。
书房也没有。
“在找我么?”
任灯猛地抬头。
男人逆着光,眼神沉寂地望着她。
看着浑身湿透的任灯,随轲眉心折起。
任灯走近随轲,站定在他面前,认真仰头看着随轲眼睛,“随轲,你还有我。”
随轲低眸,黑眸中亮着一簇火焰,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一路看进了她的眼底。
被随轲紧紧地抱进怀里,任灯轻咬了下唇,“我身上湿透了。”
随轲下巴抵在她肩上。
是一个完全放松依赖的动作。
“让我抱一会儿。”
任灯听着耳边掩不住倦意和低哑嗓音,安静地环住随轲腰背。
*
葬礼已经结束。
老宅在暴雨下,气氛比往日更清冷,更寂静。
宣珍收了伞,看向等着她的苓姨。
苓姨看着冒雨赶来的宣珍,拍了下自己脑袋,“这么大雨,把你急急喊过来。”
“真是老不中用了。”
宣珍拉住苓姨手,“苓姨,我一点都没淋湿。”
苓姨拉着宣珍手,把她从头到脚认真检查了遍。
见宣珍没淋湿,苓姨笑着把手里刻着白玉兰的木盒递到宣珍手里,“老爷子让我交给你的。”
宣珍看着手里的木盒,许久没有动作。
苓姨替宣珍打开木盒。
木盒里,是一条嵌珍珠宝石金项链。
这条项链,和那对翡翠玉镯,都是老爷子特意准备给孙媳妇的。
这条项链,宣珍戴过许多次。
只是从未戴出过随家老宅。
每次老爷子见她戴着舍不得摘,都会让她戴走。
说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
她说要等嫁到了随家才算随家的孙媳妇。
这条项链,先让爷爷好好帮她保管着。
宣珍合上木盒,嗓音轻哑:“爷爷有给我留什么话吗?”
“老爷子说,这条项链,每次让珍丫头戴走,就是不戴走。”
“项链已经认了主,不管珍丫头是不是随家的孙媳妇,这条项链都只属于珍丫头。”
宣珍凝着手里的木盒,艰涩开口:“他”
“还在老宅吗?”
苓姨听着宣珍几乎要被雨声盖住的声音,“阿钺葬礼回来后,一直在玉兰园找东西。”
“我问他掉了什么,他不说,只说自己找。”
宣珍捏紧手里的木盒。
看着撑伞往玉兰园走去的宣珍。
苓姨叹了口气。
造化弄人。
随家老宅,宣珍闭着眼都不会迷路。
衣袋里的手机响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