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正要开口,就听郁央的声音响起:“制度是跟着公司前进方向走的,如果各位志不同道不合,那我还是奉劝另择良木而栖。”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了。
下一秒,就见郁央款款走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屿感觉郁央看起来有些疲惫,像是刚应付完一场硬仗。
这样的倦意在女人身上很罕见,她在人前从不会让人感到有一丝脆弱,总是那么精力充沛,得体优雅。
此话一出,本以为会有人掀桌,却没想到那几个人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却不吭声了。
看来郁央仅用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将他们收得服服帖帖。
坐下来后,郁央双手交叉置于桌上,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一凉:“另外,你们是宝向的员工,不是郁家的奴仆,公开场合满口少爷小姐的,我觉得更适合去国泽山庄干活。”
“闻总已逝,我才是宝向的现在和未来,望周知。”
……
是夜。
王屿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郁央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看书。
显然,女人已经洗浴完毕,身上换上了素茶色的丝绸睡衣,妆也卸了,露出清丽的素颜。
听到声响,郁央将视线从水墨屏阅读器中抬起来,那双总是含情的眼眸在没有眼线的勾勒下依然尽显脉脉,似水墨画中绵延晕染的远山。
她轻笑一声:“你的头发没吹干呀。”
语气颇有一丝调情的意味。
王屿光着上半身,肌肉线条汇成的沟壑还散着水汽,整个人像雾林中的苍柏。他默默别过视线,用毛巾又把头发擦了擦,才问:“你为什么在我房间?”
郁央笑吟吟地说:“我想了想,结婚第一年就分床睡,不太合适。”
“那你觉得怎么样合适?”
“一三五各睡各的,二四六一起睡,周日看心情?”郁央语气轻快,理所当然地说,“同床也可以去我房间,或者你想要新鲜的话,我们可以去其他房子,提前找人打扫好就行了。”
王屿忍不住重新看向她,语气隐约透出嘲讽:“你说的‘睡’是哪种‘睡’?”
郁央眨了眨眼:“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
顷刻间,苍柏的阴影笼罩住幽兰,王屿双手撑在床头,俯身凝视着郁央,墨眸深处暗潮涌动,渗出不输林中猛兽的危险气息。
他沉声缓缓道:“看来你对这几天还挺满意。”
郁央笑容自若:“还行吧。”
王屿的目光落到那张开合的淡唇上,正欲凑近,就被女人突然伸出两臂环住了后颈。
——郁央抱住了他。
这几日他们不乏拥抱,但这个拥抱却显得格外温情。
王屿愣了数秒,像是被这股温情突袭得不知所措,竟显出些许讷讷:“……我头发没干。”
郁央的声音也很轻柔:“让我帮你吹吹吧。”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只觉得自己瞬间成了提线的木偶,几乎是下意识地答应:“……好。”
王屿基本不吹头发,但郁央搬进来后却发现家里有一套全新的戴森吹风机,静静地躺在空着的衣帽间衣柜里,像是等待着被发现。
她问过王屿是不是特地给她准备的,对方只是说是别人送的。
浸湿过后,男人的头发显得稍长,是能遮住眼睛的长度。
郁央的手指拨弄着男人的发丝,在吹风机下像是迎风奏乐的演奏家,指尖时不时划过身前人的耳垂和后颈。
她愈发证实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想:对方的发质平日看着粗硬,但实际上却十分柔软,与她恰恰相反。
王屿坐在床边的羊毛毯上,手上拿着郁央的阅读器在看其他书。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无言,屋内只有吹风机的风声,像是大峡谷的风在呼啸,挟裹着夏日的炙热。
过了一会儿,风声停歇,郁央笑如微风:“你一直没翻页。”
“……太吵,看不进去。”王屿的语气平直。
郁央用手指缠绕着已经吹干的发丝:“你的头发有点长了。”
“嗯,过几天去修剪。”
“其实你要不要试试蓄长一点?说不定会很适合。”
王屿想起纪和的头发,也是微长狼尾的类型,果断道:“不了。”
“那真是可惜。我还想给你扎小辫子呢。”
王屿嘴角一抽:“你可以给你自己扎。”
“你想看吗?”
“……不想。”
郁央故作遗憾:“好吧,难得我突然有了兴致。”
房间突然恢复了安静,徒余吹风机残留的温度滞留在空气中。
就在郁央低头把吹风机的线缠好的时候,王屿突然开口:“你今天看起来有点累,发生什么了吗?”
郁央愣了下,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情绪,漾下些许涟漪,但很快散尽。她淡然道:“祖父决定把另外一家公司也交给我了,之后我要两头忙,宝向这里要麻烦你多上点心了。”
王屿直觉到她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问:“哪家公司?”
“嘉培,一家主业做教育培训的公司。”郁央顿了顿,“以前是二哥在管。”
王屿蹙眉:“现在政策不好,你预备怎么办?”
郁央笑了:“顺势而为。”
“?”
郁央徐徐地说:“现在老龄化趋势明显,新的风口已经出现,与其继续瞄准青少年,在拥挤的赛道里卷生卷死,不如换个目标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