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当众悔婚后, 她的心理担子放下了一大半,就算眼下是如此复杂情形,说话还能保持松快。
郁央道:“也行,我在宝向附近有一套空房子,用具都是齐的,你先住那儿吧。”
“好,太好了!”
决定清楚后,周锦陆留在了原地,赵珞琪则跟着郁央和王屿从酒店侧门走了。
等到上了车,赵珞琪才松了口气,她瘫软在后座,感慨:“今天真的太吓人了,感觉像梦一样。”
不止赵珞琪,连郁央都不禁恍惚。
这种感觉有点像从早进到电影院连看电影,一直看到晚上再出来,头晕眼花,好像什么剧情都记得,但又全部混成一锅粥。
郁央盯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酒店大楼,缓缓道:“周家,要乱了。”
半晌,赵珞琪开口道:“会是谁做的呢?”
停电,自动播放的视频,突然出现的女人,以及被通知的警察。
这些的始作俑者,是谁?
郁央轻轻摇了摇头,道:“或许今天的事,不全是同个人所为,只是都不约而同地瞄准了这场婚礼……你和锦陆悔婚的计划,有其他人只知道吗?”
如果今日两人没有当众悔婚,大概是另一种效果——正值全场喜气洋洋的高峰,氛围急转直下,周家乐极生悲,反差感极强。
无论怎样,都充斥着十足的戏剧感。
“我们彼此在婚礼前都联系不上,哪里能告诉别人。”赵珞琪苦笑,“说实话,我挺意外的,我是做好了锦陆说他‘愿意’后我接‘不愿意’的打算,没想到他和我一样叛逆了。”
郁央莞尔,眼神里满是肯定:“这不叫‘叛逆’,叫‘勇敢’。赵女士,今天你的勇气真的让我肃然起敬。”
“少来。”赵珞琪笑了,瞟了眼驾驶座上的王屿。
其实她是想就场上出现的那个女人和郁央展开聊聊的,但碍于王屿在,不好开口。
郁央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开口道:“珞琪,我们先把你送去我那儿,晚一点我来找你。”
赵珞琪点头:“好!”
“那个屋子是我结婚前在住的,日常用品都是全的,还有我的衣服,你可以讲究先用着,一有什么给我打电话就好。”
赵珞琪还想继续点头,却突然想到什么,尴尬道:“安安,我的手机被没收了。”
郁央道:“没事,等下我让陈霓送一台过去给你,你有什么需要就和她说。”
“太好了!安安,我爱死你了。”
期间,王屿一语不发。
郁央瞥见他的手心有淡淡血痕,是握拳时指甲嵌入肉里的痕迹——男人向来勤修指甲,能压出这样的印记,可见是十分用力了。
不由心里叹息。
将赵珞琪平安送到后,王屿问:“去哪儿?”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但他并没有接通。郁央看了一眼来电,好像是易临星。
郁央看着他:“去一个让你能平静下来的地方吧。”
王屿目视前方:“我很平静。”
郁央道:“那回家吧。”
于是他们回到了明珠湾。
到家后,易临星又打了电话来,王屿进屋接电话,等挂了电话后匆匆出来,却看到郁央并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要出门吗?”郁央问。
王屿沉沉应了一声,转身开门。
然而,他刚握上门把,身后就传来女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你劝我不用阻挠婚礼开场,是因为早就知道仪式不能顺利结束了吧?”
王屿的手悬在半空中。
片刻后,他沉声道:“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不想你冲动。”
“那个视频,是你的手笔。”这次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王屿的双手在阴影中悄然握紧,但他的声音依旧冷静:“真是荒谬,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胡思乱想……我有急事要出门,有什么等回来后再说。”
“是急着想办法把沈曼曼弄出来吗?”
空气凝滞,寂静中似乎又有细微的轻响若有若无。
像是裂纹在结冰湖面上蔓延,发出几不可闻的碎裂声。
王屿沉沉地问:“沈曼曼是谁?”
郁央语气严肃:“王屿,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有没有重要的事瞒着我?”
这一次,王屿没有回答。
“周家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把沈曼曼搞到他们那里。”郁央语气笃定,径自说,“如果你想抢先一步,那你就过来和我好好谈谈,我能帮你。”
男人依然背对着她,没有开门。
郁央继续有条不紊地说:“依照流程,警方会优先寻找沈曼曼的亲属,应该能联系上早就和她断绝关系的哥哥一家,但你觉得他们会管她吗?等陆夫人反应过来后就一定会行动,一旦沈曼曼被亲人接回,那些亲人很可能就会把她‘卖’给周家。”
顿了顿,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王屿,事到如今,如果你不想她落在别人的手上,再次成为砧上鱼肉,就不可能隐瞒了。我知道很多事情,我能帮你。”
话音落下后,迟迟没有回应。
就如雨滴融入茫茫大海,不见踪迹。
良久,出现了涟漪——
“帮我?怎么帮?”
王屿的语气变了。
郁央冷静道:“沈曼曼没给你上过户口,你要申请做亲子鉴定,证明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然后顺利把沈曼曼接出来,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这中间涉及的流程加急、关系打通、安置地的联系……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和周家的斡旋,我都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