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如同丝线,在对方的指尖飞舞,珍珠的光泽温润,似皑皑的雪。
慕晚当真像是死了一回,她如鲠在喉,瓷杯的质地是如此的干涩。
“我都听您的安排。”
她们谈得是这样妥当,邓莎蕴藏着悲伤的眼睛忽然一扫阴霾,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得胜的满意,冷暖交织。
你能从她那里感受到身为母亲的爱,也能被她为利益考虑的强硬手段所中伤。
慕晚见邓莎同意,她握着杯子,头低了下去喝水。
温热的水流过喉咙,滋润了燥裂的唇。
她这一生为自己赢得了许许多多,每次目的达到后,邓莎总能忘掉所有的痛苦与磨难。
若是感到悔恨,那就想想往日胜利的风光吧。
在会客厅的长桌上,慕晚和邓莎相对而坐,终于谈完了一场艰难的谈判。
结果都是她们想要的,慕晚推门走出了房间。
她的脑子像生了锈的机器,齿轮卡住,不能转动。
病房是在几楼几号,甚至电梯是在哪个方向,慕晚什么都想不起来,眼前一片空白。
她上前拦住了一个护士,可沉默一会儿,慕晚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秦元德直接跟护士交流,让她带着慕晚回楼上的病房。
慕晚还不忘道谢,“麻烦了。”
秦元德关心道:“回去把饭吃了,你现在是病人,不吃饭可好不了。”
慕晚正要走,身后的男人补充了一句,“你流泪了,慕小姐。”
真是失礼,慕晚停顿了片刻,她抬手擦掉晶莹的泪痕,脸颊那处已经变得冰凉。
注视着女孩走远,秦元德便敲了敲会客厅的门,“阿姨,是我。”
她是哭了吗,什么时候,慕晚自己都没意识到。
回到病房,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大概是又被热了一遍。
慕晚拿起筷子,她不想辜负秦元德的好心。
面对着一桌中餐,慕晚细嚼慢咽地吃着。
“慕小姐,”夏初然后知后觉,“你在吃饭吗?”
慕晚用勺子喝了口汤,仍然继续吃饭,“没事,你进来吧。”
“不好意思,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
虽然初遇不太愉快,但夏初然依旧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椅子上,在冷白的医院里,她却是相反的张扬。
慕晚轻声说:“我记得。”
那天在巷子里吃饭,就是她把秦景曜给堵了。
“不瞒你说,我这个人确实有些幼稚。”夏初然的表情有些窘迫,她笑了笑说:“暗恋的人可能都是这么傻吧。”
因为喜欢,所以不顾礼义廉耻,一昧地追求自己的所爱。
夏初然的家庭能为女儿兜底,她去国外学习,投资搞艺术,这些在别人看来需要三思的事,夏初然几乎不用犹豫,立刻就能去做。
敢想敢做,在爱情上也是如此。
“小时候,我们几家都住在一起,秦景曜比我大几岁,我只知道要叫他一声四哥。”夏初然那时候小,她讨厌京州凛冽干燥的冬季,大家都起得早,闹得她也不能睡懒觉。
秦景曜的爸爸是他们这些家长里头级别最大的,不管起得多早,除了结着白霜的柳树,夏初然见的最多的就是院里的四哥。
她总是趴在窗户上看,于是妈妈就开玩笑说要订娃娃亲让自己嫁给他。
虽然叫得亲,却不是自己亲生的哥哥,这层关系夏初然是懂的,也因此就有了期待。
“我知道他好,喜欢他的人太多,很难有机会能跟他在一起。但我也在变优秀,留学回来以后有人告诉了我,他交了女朋友。”
夏初然不想放弃,于是她又跑到了土耳其的医院,因为担心喜欢的人。
“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夏初然热切地望着慕晚,她在寻求秦景曜女朋友的应允。
“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行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经历并非虚假,夏初然难道要冷眼旁观,即使是听说了秦景曜在医院里却什么也不做吗。
慕晚放下筷子,她没吃饱,可已经吃不下了,“你的消息是邓阿姨告诉你的?”
“没错。”夏初然疑惑地点点头,一脸茫然,“你怎么知道?”
秦景曜出事,邓莎不会走漏了消息,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非她是特意让夏初然来的。
“邓阿姨有她的考虑,但是我要走了。”
夏初然不明所以,秦景曜还未苏醒,作为他的女朋友,慕晚怎么能擅自离开,“你要去哪儿?”
慕晚看了眼被对方抓住的手,她倒吸一口冷气。
全身上下都是没好全的伤,一不小心就疼得要散架。
夏初然吓得张开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喜欢他,是秦景曜逼我的。”慕晚按着酸疼的胳膊,那里有青紫的淤痕,“当时我在和李明朗谈恋爱,因为他,我只能分手。”
秦景曜伤害了她,还要把自己关起来。种种不可掩饰的伤害历历在目,慕晚怎么会原谅。
夏初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真相往往都是最不可能的那个,她以为两人只是有些争吵和摩擦。
怎么会是这样呢。
两个女孩都在房间里,秦元德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慕晚,“慕小姐,这是你的手机。”
“我已经检查了一遍,里面又放了一张新的电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