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打开手机,和原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用新的电话号码给父母发了信息。
秦元德已经拿到了准备好的资料,聘用的技术人员在消除行踪,“邓阿姨吩咐过,要我送你到最近的机场。”
几方人员忙得晕头转向,要瞒住秦景曜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要仔细地消除每一个蛛丝马迹。
纸袋里有慕晚要换的衣服,毕竟她不能就这么穿着病号服出去,太招摇了。
“现在就走吗?”
慕晚咬着唇,纸袋被她放在了地上,显然是在犹豫。
秦元德耐心地等待,“你的意思是?”
慕晚让他们大可以放心,她解释说:“我没有后悔,我只是想见秦景曜最后一面。”
秦元德了然于心,慕晚是想做个告别,“好,跟我走。”
这次夏初然没有和他们同行,她大概在原地消耗刚才慕晚说的事实。
ICU病房的探视有严格的限制,不过慕晚也没打算进去。
她已经换下了医院的病号服,长袖长裤,轻薄透气,盖住了缠绕的纱布,和走在外面的普通人在外表上也没什么两样。
透过一层玻璃观察里面的秦景曜,简直遥远得像是挂在画上的人,慕晚自顾自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被火烧掉的朱砂符纸,发丝灼烧,病房里卧着的人到如今真替自己挡了灾。
罗马许愿池漫天飞舞最终坠落水中的硬币,还有慕晚投掷的三个愿望。
秦元德接起了一个电话,他紧盯着房间里面容安详的人,“生命体征趋于正常,医生说景曜可能随时醒来。”
慕晚久久没有回应,她的心脏骤然一缩,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穿过了她的胸腔,捏紧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幸好,他还活着,还能再次醒来。
这样违背意愿的希望是愧疚的缘故吗,慕晚理不清思绪。
病房里的护士关注着仪器,躺在床上的病人紧闭的睫毛开始轻颤。
“我去叫医生。”
护士走出门外,她告诉病人的家属,“他好像要醒了,我去叫主治医生。”
“快走,不要让他看见你。”秦元德把电话挂掉,他提醒似的拍拍慕晚的肩膀。
恍惚如梦初醒,慕晚快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她戴着护士递过来的口罩上了车。
“我暂时不能送你了,车上有接应的人。”
秦元德说:“再见。”
拉上车门,慕晚回头瞧见他很快就又走进了医院里。
第61章 非她不可
邓莎和秦元德穿着隔离衣,他们守在床前,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躺着的人。
秦景曜放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地弹动,呼吸如同延迟的信号般缓滞,紧闭的唇张开,终于发出了声音。
邓莎几乎要喜极而泣,她俯下身倾听,却没听到儿子在说什么,那一段也不过就像是人在无意识中的呢喃。
“景曜,妈妈在这。”
这个素来克制的,风度翩翩的母亲,只露出一双焦急眼眸,她把病房里的其他人都抛掷脑后,所剩无几的理智只能聚焦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如果秦景曜真的在国外一睡不醒,她该如何交代,孩子是母亲的心血,无论如何邓莎都不能原谅自己。
“医生。”
秦元德心口压着的石头落地,他站起身向医生了解病情。
秦景曜的脑后受了撞击,这也是他们一直在担心的事,怕的就是失忆以及和神经相关一系列问题。
邓莎指了指自己,期待又害怕,“景曜,看看我是谁?”
悠悠转醒后,秦景曜的目光锁住了面前的人,嗓音清晰,“妈。”
邓莎戴着口罩,被遮挡住的唇牵扯出笑,她的儿子福大命大,不会就这么死的。
医生给病人做了检查,家属担心的问题暂时都还没出现,可现在还要继续观察,看是否会有其他的后遗症。
后续是秦景曜被转移到了普通的病房里,他身体素质不差,恢复得也快,已经不需要时刻在床上躺着了。
黑发下的纱布缠住额头,一双眼眸依旧黑沉得发亮,冷白的腕骨添了几分清瘦,坐在窗前,身姿挺拔得好像经过霜雪摔打而不减风骨的修竹。
还有一个人不在,秦景曜想。
“她人呢?”
秦元德在手机上和秘书交代完工作,他当然知道秦景曜指的是谁,这事是躲不过的。
“救援队那边说,没有找到人。”
这么多天,还没有找到,结果显而易见。
秦景曜反驳道:“不可能。”
他回想着,病房里的白色被阳光照得一片模糊,记忆也在清楚与模糊之间转换。
慕晚不可能找不到,就连受的伤也只会比自己更轻。
在危机关头,秦景曜已经为慕晚考虑了一切,他们一直是在一起的。
“她和我在同一家医院。”
秦元德静静地听完,他放松的手攥紧又松开,后背险些沁出冷汗。
“没有,我和阿姨到医院以后只找到了你。”
秦景曜没有看人一眼,他的手支撑着下巴,笃定地道:“你在骗我。”
敏锐得让人心惊的直觉,继承了来自他父亲的优秀品质。
秦元德知道想骗过秦景曜是件难事,却没想到难到这种地步,他很怕被自己的弟弟看透,于是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