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门外响起两三下敲门声,并不急促,可慕晚的心却在狂跳。
秦景曜现在的请求方式还足够礼貌,无论房间里的人开或是不开,他都有的是办法进来。
“慕晚,开门。”
简短的一句话,冷淡的嗓音似乎结着冰。
慕晚挂掉电话,外面的人还在敲,不停歇地响起两三下,等待着她主动把门打开。
他是她的噩梦,永远没有尽头。
慕晚的手脚冰凉,她勉强站起来,像是意识被抽离出了身体。
外面的敲门声停了,细小的金属在转动。
打开的门带进来冷风和冰雪,秦景曜自己拿钥匙进来了,鞋子在地板上留下一条水痕,拖出沉闷的响。
“晚晚,圣诞快乐。”
慕晚抬眼,男人戴的围巾是她送的生日礼物。
客厅里的女孩无动于衷,秦景曜解开带着雪的大衣,接着是黑色的皮质手套。
“我们现在算什么?”
慕晚被男人抱住,她扯开秦景曜的手,身体被压得向下。
秦景曜扣住女孩纤细的腰肢,他的鼻梁抵着慕晚侧边的长发,“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慕晚咬牙切齿,从口中艰难地挤出一句,“放开。”
她的下巴被秦景曜的虎口钳制,面面相对,炽热的清苦气息喷洒在脸颊和嘴唇上。
“你哄了我,又把我甩了。”
风雪清冽,慕晚看见秦景曜浓密的睫毛,被水浸湿了,一绺一绺地粘在一起。
他们经历过爆炸和火灾,他躺在医院里,醒来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把我一个丢在医院里,”秦景曜的喉结滑动,他的双手攀附上怀里的人,“你怎么舍得我把一个人丢在那里,你怎么能舍得……”
慕晚的骨头都要被攥得碎掉,她忍着痛苦,“我为什么不能?”
她为什么不能走,她一定要走。
“你难道就不能当我死了吗?”
秦景曜松开手,慕晚倒在了地毯上。
他不甘心,就算慕晚真的死了,尸体都被火烧成了灰,秦景曜也不会甘心。
“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哪怕有一点,也是好的。
慕晚的下颌红了,散落的乌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没有。”
秦景曜毁掉了自己的生活,怎么还能期待着对方爱他。
“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
也许有动容,但绝没有爱情。
慕晚咳嗽着,她直视着秦景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质问:“秦景曜,你听清楚了没有。”
这些残忍的话被咬碎,吞下去仍然难以消化。
良久,秦景曜垂着眸,明明是自上而下的姿势,却无端透出一股颓靡之势,“听清楚了。”
“我去了很多趟事故现场,但一次也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我不相信你死了。”
受了伤的人,要一遍一遍地回忆事发过程,才能从中找出于事无补的蛛丝马迹,那种痛苦与折磨简直无可比拟。
“我太害怕了。”
秦景曜的手握着慕晚的手,他将自己的脸庞贴了上去。
慕晚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何也会害怕,掌握一切,运筹帷幄的秦景曜怎么会害怕呢。
是啊,人都是怕死的,九五之尊也要寻仙问道以求长生不老,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未能免俗。
“我害怕自己不记得你了,幸好,我没有忘记你。”
历来高高在上的秦景曜此时颤抖着眼睫,喉咙里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刮出了血,他蹭了蹭慕晚的手掌,“晚晚,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心里话往往令人难以启齿,可如果不说,慕晚就永远不会知道秦景曜对她的爱。
回归原有的平静生活,慕晚求之不得,但秦景曜不想,他不甘心两人就这么错开。
他乞求她的爱,像孤立无援的人类乞求上帝的垂怜。
“我们就不应该相遇。”慕晚宁愿没有喜欢上李明朗,宁愿不来京州,她都不肯要这样扭曲病态的爱。
泪水流过眼角,被手指轻轻地抹掉。
慕晚抽泣着,肩膀动了一下。
秦景曜的手指挑进女孩的衣领里,停在了锁骨的下面,那里有一条金色的项链,挂着同色系的戒指。
“它躺在你心口的时候,会想起我吗?”
秦景曜把戒指攥在手心,他忽然笑了,“你也没有忘了我。”
刻入骨髓,不能忘却。
大怨大仇,势不能报,今世皆配为夫妻。
望着这枚结婚戒指,慕晚冷笑一声,眼睛一眨,泪珠就断了下来。
秦景曜摩挲着熠熠生辉的钻石,他俯身,在慕晚面前低了头,吻在了钻戒上面。
莹润的金属,待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沾染了温软的香气。
“我们分开两年吧。”
“你说什么?”慕晚难以置信,这可不像是秦景曜会说出来的话。
因为她不接受自己,秦景曜也不能放手,所以只能想出折中的办法。
“那时候你在土耳其,想说的也是这个,对吗?”
只是灾难来临,慕晚没有开口的机会,她知道秦景曜不会答应,所以她选择借助邓莎和秦元德力量,再次逃离。
秦景曜放下那枚戒指,“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慕晚欲要反驳,可是仔细想想,就算他骗自己又能如何,她没有反抗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