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台下听你们苏院长说,你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中年男人端方宽厚,慕晚被夸得不好意思,她谦逊地静静聆听。
“我总算明白,景曜为什么喜欢你。”
慕晚的动作停了半拍,“你是?”
秦元德口齿清晰地回答,带着京州的调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景曜的三哥。”
钟尔雅口中,那个秦景曜父亲前妻的儿子。
若非慕晚发间那支熠熠华光的簪子,秦元德不会和她单独会面。
“他喜欢你,是当了真的。”
“可是你,好像不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秦元德并非对慕晚一无所知,他身为秦景曜的哥哥,当然不能什么都不过问,“你原先有一个男朋友,现在应该是已经分手了吧。”
慕晚道:“秦先生,您跟我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秦元德姿态放得很低,“为他的怠慢,我向慕小姐说声抱歉。”
慕晚只觉得他虚伪,“我还以为您要劝劝他,毕竟我是无辜的,不是吗?”
秦元德劝过那么次,哪次秦景曜能听进去他的话。
何况,他也只是名义上的哥哥。
慕晚抬手压了一下鬓发,“秦先生,恕我失陪,我们没什么要谈的必要了。”
“慕小姐,你要学着认命。”
人就是要顺应天命,宿命积福应,闻经若玉亲。
慕晚缩了缩指尖,绷直了背,“或许我的命运由老天决定,但也绝不能由秦景曜一个人决定。”
他们居于高台,时间久了,便觉得自己真能决人生死,定人性命。
人潮如织,女孩走入衣香鬓影之中。
秦元德走到窗户边,“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一切都好,”陈善和远居国外养病,她伤透了心,这次却居然问起了关于秦家的事,“那个孩子怎么样?”
“她呀,简直是另一个景曜。”秦元德微微地叹气,有一个秦景曜就够头疼了,这下又来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慕晚,估计有的闹了。
陈善和起了点同病相怜的意味,“走也走不掉,是吗?”
第25章 向着你
“妈,您就别管了,身体重要。”
阿姆斯特丹冬温夏凉,保姆给陈善和的腿盖了一张毯子,窗外有自行车车队经过。
“是,我身体不好,要不然哪能让秦玉堂作践了我。”
都出了国,前尘往事还是难以忘却,秦元德道:“爸爸,有他苦楚。”
“说到底,我跟你不是一家的,你能给我这个妈打个电话我就很欣慰了。”陈善和拉开窗帘的一角,穿戴护膝的金发小孩结伴而行,社区的这些孩子总是那么有活力。
当年她也怀过一个孩子,后来流产便没再能怀上,秦元德是她和前夫过继的儿子,也是秦家人,就是关系远了些。
“您一个人在国外,记得保重身体。”
秦元德往外走,慢慢地没了声。
因为秦元德,慕晚在车上没怎么和秦景曜说话。
“他跟你说什么了,到现在还生气呢。”
上台采访的时候还喜笑颜开的,这会子又变了个脸。
“没什么。”慕晚早该想到,这两人是亲兄弟,主犯从犯,互相包庇再正常不过,又怎么会向着她一个外人。
秦元德表面文质彬彬,其实也不过是一丘之貉。
“那为什么不开心?”
慕晚把簪子摘下来,她拆开头发,“在后台听同学讲了个故事,越发觉得气人。”
做妆发的时候,考虑到在台上不能散,头发盘得紧,压得头皮也重。
秦景曜顺手接过去,手掌心并起来,装着不同型号的黑色发卡,“什么故事,说给我听听。”
慕晚抓了抓头发,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忘恩负义,禽兽之徒。
“拐着弯儿骂我呢。”秦景曜把发卡收纳进袋子里,“我是忘恩负义还是贪慕虚荣?”
慕晚找了两个新词,“玩弄权术,心狠手辣。”
看来是被秦元德气着了,憋着气非要把自己骂了才舒服。
“想知道你问他不就知道了,反正他是你哥哥。”
秦景曜把盒子放进慕晚的包里,“我和他不是很熟,既不是同一个爸爸,也不是同一个妈妈。”
慕晚听到内幕,疑惑了下,“他是被收养的?”
“也不能这么说,他父亲是我的一个伯伯,不过他们家现在已经搬出京州,就把秦元德过继给了我父亲。”
秦景曜笑了笑,“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气着了可怎么办。”
慕晚不由自主地后撤一步,“他是向着你说话,你不谢谢人家就算了,还不要我听。”
秦景曜稍稍止住了笑,若有似无地哄了句道:“因为我向着你。”
“哦。”慕晚点头,“这是你自己说的,那我可以再加个忘恩负义了。”
车子开到鼓巷,替秦先生开车门的司机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这个阶层,大家都是人精,哪有当着人面瞎讲的。
秦景曜不以为意,他压根就不在乎,“骂够解气了?”
慕晚的表情没有半分的松动,“没有。”
秦景曜伸手,要她出来,“没有也下车吃饭。”
慕晚目不斜视,忽略对方伸出的手,打算直接下车。
巷子的入口狭窄,参天的银杏树盘虬卧龙,枝干缠绕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