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部位怎么看都不像是突发事件,为了避免麻烦,秦景曜走近了些,用法语和前台对话。
面对磕磕绊绊的法语,法国人宁愿用英语交流,可他的法语非常流利,是不用切换英语的那种程度。
猛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前台多问了一句,“请问小姐,您还需要其他的帮助吗?”
血腥气越来越浓烈,有什么东西被剖开了一样,慕晚忍着不适,“不需要了,谢谢。”
夜深人静,自己又是外国人,就算是向前台求救,秦景曜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纱布和消毒用品很快被送来,慕晚拆开了酒精棉球。
“你不该过来。”
如果不过来他就不会受伤,慕晚差点以为自己要杀人了。
血水流入胸膛,秦景曜的锁骨深陷,“那你会主动把刀放下去吗?”
刀被扔到了地上,他跟没受伤似的,自顾自地扯开血淋淋的衬衫。
慕晚当然不会,那把刀对准自己,总比对准她要好。
“你要是真的死了,晚晚,我们就只能下辈子再见了。”
酒精棉球擦过血迹,狰狞的伤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挣开,慕晚的手抖得不轻,痛感似乎能传递到她的皮肤里。
女孩的动作十分轻柔,秦景曜几乎没什么感觉,凉意滑过,带着微微刺鼻的乙醇气味。
慕晚岔开他的话,问:“你要去医院吗?”
她的这个提醒实属是多虑了,秦景曜流的那点血,就算是不处理都没什么事。
秦景曜早就评估完了自己的伤势,“还没到缝线的地步。”
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伤口处理好了,慕晚也就消了个毒,她要拿纱布包扎的手被秦景曜轻轻地移开,他说那样看着太惹眼。
其实和包没包纱布没关系,他这人本身就很引人注目。就算是在人流密集的尼斯,也是如此。
伤人的刀还放在地上,刺破的场景不停地重复在眼前,慕晚惊恐极了,去捡凶器的手僵硬。
秦景曜越过面如土色的女孩,用纱布缠了几圈刀刃,连刀带血,包得干干净净。
“我累了。”
男人背过手把上衣全脱了,他的嗓音有些闷,好像一颗圆润的石子投进了潭水中的声音。
石子投进去,慕晚的心里却咕噜咕噜地冒着空气泡。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从黑暗到光明里,映射出的身影像是一抹油画颜料。
透明的壁障外,黑白交混的东西,岩壁一样的瞳孔缝隙,原来是两只眼睛。
这双眼睛钉子似的,往鱼的鳞片上砸,慕晚游着游着,那层透明的玻璃宛如扎根的水草,她湿漉漉地穿过去,游到了黑白的眼睛里。
秦景曜的眼睛,血色喷出来,连鳞片都被掀开了。
慕晚的被子落到腰间,从阳台外探过去,她见到了湛蓝的海。
仿佛还是在梦中,慕晚很害怕自己就此长眠不醒。
今天还要出去拍摄,她坐起来,习惯性地背对着秦景曜换了件长裙。
床上的男人没有醒,他找人找了一个月,基本没有休息的空档。
戒指没了,但是人还在。
慕晚轻手轻脚地梳理好头发,她走进浴室里洗漱。
放到提包里可能会被抢走,因此所有的证件都在行李箱的夹层里,秦景曜仍然在休息,慕晚叫了他一声,没有反应。
“秦景曜。”
慕晚放大了声音,房间安静,没有人回答。
于是她缓缓地拉开了行李箱的拉链,尽量地不发出声音,朝着床上瞥了一眼,没敢再多看。
秦景曜这个人很奇怪,你只要多看他两眼,他一定能发现,接着就会不留情面地把你的目光逼退。
慕晚咬着唇,连呼吸都要控制着不能太重,她在夹层里找到了签证和一系列的身份信息。
把东西放进手提包里,手机开始震动。
慕晚才喘口气,又紧张得提心吊胆,她把手机摁灭,出了房间的门。
窗帘遮住了大半的光亮,酒店房间男人赤着上身,黑发散乱,他侧躺着,闭上眼像是又睡了过去。
到尼斯的第二天还有拍摄任务,慕晚给庄凝蕴回了一通电话。
酒店的餐厅里,挤满了吃自助早餐的游客。
庄凝蕴拿着餐盘夹了一块甜品,“我还以为你没起床,正想把你叫起来吃早餐呢。”
慕晚随便拿了点吃的东西,“你们明天去马赛吗?”
“对啊,我好期待海鲜大餐,听说马赛的生蚝和海胆可以现开现吃,个头又大。”可惜在今天早上,庄凝蕴只能吃酒店里甜得要死的免费早餐。
海鲜配白葡萄酒,味道鲜甜,别有一番风味。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庄凝蕴在人群里找了空位置,“你不去吗?”
他们明天要走,慕晚当然也想跟着去,但是她着实是走不了。
“我有一个亲戚在荷兰,身体不好,这次她生病我想去看望一下。”
一来一去,又得折腾不少时间,不过庄凝蕴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干这份工作怎么还能要求人家兢兢业业,又没固定的工资。
庄凝蕴十分能体谅慕晚的心情,“能买到机票吗?”
“可以,从蔚蓝海岸到阿姆斯特丹有直达的票。”而且两个小时就到了,如果是在中国起飞,可能还要转机,时间又长,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