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直截了当、坦诚相待,妹宝若是支支吾吾、模棱两可,反而显得不够坦荡,也没有道理。
思及此,妹宝笑了笑,端着酒杯撞了撞他放下的杯子,说:“那是当然啦!”
“不过师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秦淮远愣了下,眼珠一转仿佛猜到了,忐忑笑问:“什么忙?”
妹宝说:“介绍那位纹身师给我认识吧!”
“……”秦淮远哑然,讷讷说,“就这个?”
妹宝眨眨眼:“不然你以为?”
秦淮远嘴角一抽,又“噗嗤”一笑:“我以为你要我扮演男朋友,去激将梁先生呢!”
妹宝一口红酒呛进喉咙,咳了两下,哭笑不得地说:“你是哪年哪月的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我只是因为见到了Christine受到了鼓励,她好漂亮,也好自信,我觉得我也可以。当然,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他确实在潜移默化影响我,但……我也不差啊,说不定我也在影响他呢!”
妹宝解释起来,又忽然顿了下,挑眉托腮打量他,嘴巴一噘又说:“不是,等一下,师兄,这该不会是你内心……”
“打住!”秦淮远赶紧叉了块小蛋糕,想也不想塞进了她的嘴巴里,“今天有些晚了,我明天就介绍他给你认识!”
两人都笑起来,这时,秦槐云几人也回到房间,几人又嘻嘻哈哈玩闹起来。
回国后,丁映的全球蜀绣展重新筹备起来,Gabriel大手一挥,又为他们牵到好几个城市,就像要借此功过相抵,与此同时,宝俊云苗的事业步入正轨,妹宝的学业也忙,不止她,其余几人也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
熬夜加班成了常态,偶尔宵夜吃个烧烤的功夫,大家互相调侃,说想走这条路无非觉得这路走起来清静,也不用如何与人打交道,他们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内卷?
大家都笑。
一连好几个月,妹宝没有回南苑小榭,也没有搬回学校宿舍,原因很简单,不回南苑小榭是因为梁鹤深,不回学校宿舍是因为惧怕棠糖的异宠。
倒也不至于流浪街头,正巧遇上江司甜进组拍戏,一走好几个月,妹宝跟她打个招呼,便住进了她的公寓。
当初离开南苑小榭走得急,很多行李都没带,原本拜托阮家老二去替她收拾行李,结果撞上梁鹤深突然回家,两人闹得非常不愉快,差点打起来,最后只能草草收场,铩羽而归。
打起来?
杨雯报信时,妹宝真是捏了一把汗,阮多宝是个冲动的,又因为小时候的经历,特别能挨揍,像不知道疼似的,连阮家老大都被他揍得鼻青脸肿,毫无招架之力。
妹宝因此断了取行李的念头,好在下半年她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工作室,买几套日常服装轮换着穿,也没所谓。
这之后没多久,梁鹤深犟不过她,妥协了,让乔舟往学校送了几大箱衣服首饰,本该开心,结果妹宝看到那几只打包妥帖的大纸箱,气得头顶冒烟,打开一看,全是他过去给她买的。
膈应谁呢?妹宝又把纸箱封好,原封不动地寄回了南苑小榭。
到年底,纹身师终于空出了档期,他按照妹宝的需求,设计了好几版纹身图样,都很惊艳,惊艳得妹宝无法选择。
能受Gabriel青睐的艺术家,是真有几板斧,蜀绣班子其余几人瞧了,也心动了,但一问价格,又老实了。
试探他,朋友推荐来的有没有折扣,艺术家抠死了,说他的客户全是朋友推荐的。
众人皆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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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独自赴约,纹身师的工作室不在核心大厦里,在老破小。
妹宝一路找过去,不敢信北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还有这样的地带,很怪异,就像钢筋铁骨的中间围了一个小山村,有种失落领域的既视感,她又是单独行动,险些扭头就撤。
不知不觉,好几次回头,不是因为担心有人跟踪她,是在想,此时此刻有没有人跟着她?
没有道理的,生出些安全感——回想起杨雯的出现,她看似乍然兴起的劝诫和鼓励,回想起梁鹤深从抽屉里拿出的那份试卷,再回想起她去墨尔本前,他貌似无意地考起她异国他乡的报警电话……
他始终在替她未雨绸缪。
到了地方,外面看着是一幢简陋的居民楼,纹身师住底楼,栅栏围出小花园,种着满园牡丹,一整面墙爬着枯枝,是蔷薇,牡丹和蔷薇都不在花期,所以显得萧条,但恍惚也能想象到那番争奇斗艳的景色,这又让妹宝想起了南苑小榭的花园。
这个时候,梅花开了吗?
纹身师没有出来迎客,但厨房的窗正对花园,他投来一个视线。
不同于屋外,屋内的装修风格十分有格调,带点中古南洋味的复古风,和梁鹤深的审美有异曲同工之处,纹身师在入户区养了许多热植,奇异造型、雪白斑纹和靓丽荧光漂亮得不真实,妹宝抬指轻碰上去。
“别碰!”纹身师凶巴巴地叫停她。
妹宝吓一跳,传闻艺术家的脾气都有些古怪,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她瘪了瘪嘴,坐去窗边的小床上,床正对着办公桌,桌上摆着凌乱的稿纸,纹身师送来一杯兑了葡萄糖的热水,妹宝又道了谢。
“床单是换过的,抱枕自己挑,也都消过毒,干净的。”他指了指床边一整面墙的玩偶。
他拿玩偶当抱枕?挺新颖的,也挺可爱的,妹宝又觉得他没那么难相处了。
挑了一个粉色大胖熊,他抬眸瞧一眼,莫名其妙“唷”了声,说:“你还是第一个选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