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女人坐在床上,充满活力的粉色病号服挡不住她的面无气色。
方芷兰边艰难地喘气边大声咳嗽,咳得许知意的嗓子似乎都开始发痒。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刚才的咳嗽消耗了大量体力。方芷兰侧过身,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只冒出芽的花,等待着盛开的日子。
“许小姐。”
许知意撤离了病房门口的区域,整齐西服打扮的男人迈步朝她走来。
“你昨晚去见了我奶奶,说服了她举办订婚宴。是吗?”
许知意的大半张脸隐藏在宽大的口罩下,露出的眸子黑而亮,她重复道:“是吗?”
冰冷的审问的语气,回答了“是”就仿佛下了死刑。
“是我。”谢玉成没有隐瞒,正大光明地承认了。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许知意嘴角勾起冷笑,“我现在就可以进去,将你这个好儿子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阿姨。我大可以说些贬低的难听话,在听见‘你们家根本配不上我’后,你妈妈一定会要求你取消婚约。”
谢玉成想要结婚一部分是因为妈妈,只要方芷兰不愿意,谢玉成必须另寻他人。
谢玉成微低着头,宁静地说:“是,许小姐进去向我母亲摊牌就可以了。”
“但这是在我母亲健康的前提下,你不会苛责一个危旦在夕的病人,哪怕是用礼貌客气的词句。”
许知意短暂地凝滞了一下,她抬头与谢玉成对视,黑发撩开的那双眼满是锐利,“你自以为很了解我,你能保证我不进去吗?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
把人逼急了什么做不出来。
“我不是仗着许小姐的善良有恃无恐,”谢玉成遥望着病房内方芷兰的背影,声音低缓像是恳求,“我母亲受不了刺激,她期待着花的开放,等些时间花开放是必然的。但是,有人却把花从窗子前移走了,告诉她今年本来就没打算留下这株花,她接受不了。”
许知意说:“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谢玉成实话实说道:“我不是没有脾气,许小姐上次撮合我和别人,我很生气。”
许知意的眸光转冷,她愠怒地大声呵斥:“我当时就该摔了你的酒!”
理智失控,许知意抬手打在谢玉成脸上,巴掌深深地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医院走廊,巡视的护士医生错愕地频频回头。
在大庭广众下,谢玉成被打得偏了偏头,五指印记通红,在美如雕像的五官上显得惨无人道。
第15章
放手
上次谢玉成教许知意用木村锁的招式,就说明他绝对有躲下这巴掌的能力,可他没有,硬生生地挨下许知意的愤怒。
许知意的手指尖涨红,疼得发木。
谢玉成徐徐地正过头,森然道:“许知意,你现在终于知道我有多生气了。”
许知意闷声警告说:“谢玉成,你还没赢。”
别急着得意,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一开始得到的东西,别到最后化为一场空。
谢玉成深邃的眸子明亮,“许知意,我不是在跟你比赛,更不是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许知意陡然拔高了声音,“那你想干什么,我不信没有其他目的。”
“谁在外面?是不是玉成来了?”
许知意和谢玉成争吵的声音惊扰了方芷兰,隔着门,争吵的声音被弱化成了聊天声。
谢今安在读大学,昨天陪了妈妈一天就回学校了,因此方芷兰下意识觉得门外是谢玉成。
许知意不屑地冷哼,一把推开谢玉成,“你去跟她解释吧。”
不成想,谢玉成攥住许知意打过人又想推他的手,“许知意,别得寸进尺。你在教训别人礼貌的时候,记得想一想你的教养去哪里了。”
他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可此时却是神色紧绷。
“放手!”许知意感受到手腕的禁锢,用力一甩。
谢玉成的手指绕了许知意的手腕一圈,宽大温厚的手掌贴着淡紫色的血管。
许知意太瘦了,手腕凸出一块儿骨头。谢玉成稍显粗粝的手指就压着这块骨头,压得她动弹不得,血液沸腾地流过脉搏。
方芷兰听见外边熟悉的声音,朝门外喊道:“玉成,是你吗?”
如果是谢玉成他会马上进来,可是没有人进来。
方芷兰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想要下床看一看。
谢玉成抽回手,释放了许知意被握住的手腕,“我说的合约还算数,许小姐考虑好再给我答复。”
许知意动了动手腕,像是报仇一样,不死心地用力推开谢玉成的胸膛,“以礼相待,你还好意思说出口。”
谢玉成站立如松,控制住身体配合得一侧,不见狼狈的趔趄姿态。
许知意走得急匆匆,医院走廊只剩下谢玉成孤单地站着。
来来往往的医生忍不住朝他看过去,这家私人医院的客户非富即贵,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而这位年轻又英俊不凡的客户被打了脸,震撼得护士医生们走过去却不敢议论纷纷,一不小心触了霉头可不是闹着玩的,有钱人能肆意决定着他们的职业生涯。
谢玉成低声应道:“妈,是我。”
方芷兰的脚下了床,搁到拖鞋里,看着似乎是正要下去。
“玉成,外面怎么了?”
“没什么,有病人跟医生吵起来了,已经被送回到病床上了。”
方芷兰的两条腿放到床上,她压着嗓子轻咳了一声,“来这儿的人住久了都想回家,身体不好,跟医生闹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