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陈小姐说的是真话,你们不止在一家福利院生活过,”许知意斟酌了一下自愿送上食物的重量,在大家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能给别人分享食物实属不易。
“而且是共患难,谢玉成你说你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那是不是忘恩负义?”
陈嫣然讶然,许知意怎么说也不该为她讲话。
出身高贵的大小姐不该是狠狠地嘲笑她吗?狐假虎威的主任尚且放言要陈嫣然只能当清洁工,而身为豪门大小姐的许知意反而为她着想。
“知意,我是不是忘恩负义你不是最清楚吗?”谢玉成不再关心台下你来我往的比赛,他径直走到了许知意前面。
许知意举着杯子的手一顿,橙汁滑到喉头,清凉的水珠延伸出一条痕迹,没入珍珠手镯。
“你们没见过几面,知意你就信了她的话,不信我。”谢玉成弯腰,从白色运动衫领口中能看到隆起的肌肉,宽阔的胸膛挺过来拽起的疾风不比球拍挥起的风弱。
“我不是不信你,我说了是如果。”许知意无手足无措地向后靠了靠背,“你觉得不对,你可以发表你的意见。”
谢玉成青筋突出饱含力量的手臂抽出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许知意的手,动作轻柔得宛如轻轻拭去玫瑰表面的露珠。
“我不吃别人施舍的东西,她所谓那些给我的食物我没有吃。有多余的食物怎么会到我的手里,早就被人抢走了,他们不会让我吃余食的。”
谢玉成沉静地讲述他过去的苦难,沉稳地像是在讲一个放在告示牌上的小故事,要令人真心向善,这故事必须需要感伤氛围。而这份必须的感伤,又叫人无法共情。
陈嫣然说是给谢玉成东西吃,其实也没有几次,要不然,她自己早就饿死了。
洁白的纸巾吸干了手上的水,许知意感觉被水冰凉的手染上了谢玉成的温度,“我不知道你们过去的生活,惹得你不高兴了。”
许知意无情地抽回手,“陈小姐,你也听见了。玉成他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
谢玉成夹着纸巾的手还停留在原地,他怔然听见许知意咬字极轻的“玉成”。
许知意像是天上的云琢磨不透,乌云压境眨眼之间散成了白云朵朵。
谢玉成转而抹去玻璃杯上的水珠,将玻璃擦成了柔雾的质感。
他伺候人的举动映在陈嫣然的眼中,低声下气,许知意依旧是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陈嫣然的燃眉之急是要找到在首都的工作,她着急地说:“许小姐,那我能不能请你帮帮我,或者你来劝一劝玉成。”
许知意挽了一个温和的笑,“你找他,我还理解,你找我可不好,我们没什么交情。”
陈嫣然确实昏了头了,“我的要求在许小姐眼里不值一提,您只要抬抬手就好,为什么要为难我。”
想必谢玉成不答应她的要求,就是顾忌着许知意。
“你有什么可让我为难的,为了看你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那个恶趣味。”许知意无趣地摆了摆手,“陈小姐你已经耽误了我很长时间了,身为比赛的工作人员,这样做是不好的。”
许知意说:“对了,几点了?”
电子屏幕上显示着精确到秒的时间,谢玉成煞有介事地望了望,“比赛快要结束了,你心仪的选手马上就要赢了。恭喜啊,知意。”
许知意客气赶人道:“陈小姐,我相信凭借你的优秀一定可以找到心仪的工作。”
台下为胜利鸣声的人群映刻在陈嫣然眼中,体育馆的场景天旋地转,像一只倒扣的碗,无数的声响在碗中鼓动。
不,她不能放弃,她要回到首都。
……
嘉德利拍卖行拍卖之前举行了一个珠宝展会,许知意看完球赛又去换了一身衣服参加展会。
“知意,我们晚上去吃大排档,那家是地道的港城风味。”韩雅楠几个人倾巢而出,他们背着包是要出门。
“我这身衣服不凑巧了,今晚就不和你们出去了,你们好好玩。”许知意浅浅一笑道。
韩雅楠扫了一眼她纯白的窄裙,肩上蕾丝织就的领子难以保存,课在许知意身上发黄的踪迹都不曾有。
在大排档那样拥挤的地方,弄脏这套衣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韩雅楠正欲开口,一旁的尹丞终于忍不住了。
“她不去就不去,沈璐我们走吧”
尹丞提及与许知意关系水火不容的沈璐,几个人仿佛都忘记了出门聚餐的欢喜,一水儿的探究眼神。
沈璐抽了抽嘴角,心想尹丞发什么疯,不会是许知意拒绝了她恼羞成怒了吧。
男人还真是脆弱的生物。
许知意才不会在乎尹成,沈璐暗自翻了个白眼,没做声。
韩雅楠拉着人走开,干笑道: “那我们出去了,知意你也要好好玩。”
嘉德利拍卖行这场展会声势浩大,停车的大道两三步就能看见盛装打扮的电影明星。
“你陪我两场了,不是要谈生意吗?”许知意作为谢玉成的女伴进场,她目视前方,小声地同谢玉成说话。
谢玉成笑说:“此言差矣,上午是你来陪我看球赛。我们一人一场,刚好平了。”
他架起胳膊,许知意挽住手臂,两人一进场就汇聚起热切的宾客。
谢玉成和许知意常住首都,在港城这个地界,没有缘分是见不到两人的,何况他们刚联姻不久,宾客自然是充满着好奇心的。
展览中的展品大多是欧洲的老派珠宝品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意大利传奇珠宝世家的作品,复杂工艺造出珠宝的华丽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