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那么在意这次考试,可我真考上了,他好像并不高兴。
而且他为啥大白天在我家弹琴?
我想起屋子里有监控。早先听说这里是骨灰房,多少也有点敬畏,我就装了摄像头。
调出监控,直接将时间拉到我早上出门之前。
赫然发现在我低头换鞋时,准考证和身份证从包里飘了出来。
不,是被人悄悄拿了出来。
是暴躁鬼!
他为什么要拿我的证件?
难怪他不兴奋,是内心压根不希望我考上?
就算不想我考上,也不至于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吧。
一想到我在考场的绝望,我一刻也等不得,立刻就要找他问个清楚。
我冲出门,将 502 的门敲得咚咚响。
「暴躁鬼你出来!」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这一刻我终于能理解雪姨的心情,碰上一个横竖不跟你解释的犟种,那真是想砸光一切,一了百了。
我拎了块砖,想要砸门,突然一阵阴风拂过。
「鬼也睡觉的,你干吗?」暴躁鬼语气不耐。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证件?」
沉默。
「你说话啊。你那么用心教我,不就是想让我考上吗?为什么要偷我证件!」
还是沉默。
「暴躁鬼!你不是会暴躁吗?你快暴躁啊!」
我被他气到绝望。
「别去。」他突然道,「咱们考别的剧团。」
这要求太奇怪了。
「梦想剧团是最好的剧团,而且我都考上了,为什么还要去考其他的?」
「总之你听我的……」
「不听!」
梦想剧团是我多年的梦想,萧朗是我的偶像。我能去美梦成真的地方,我即将坐在萧朗弹过的钢琴前。
那道光以后将为我而存在。
居然叫我不要去!
他疯了吧。
我气得转身就回了 501,还重重关上了门。
我以为他会追进门,毕竟这道门根本隔绝不了他。
没想到他没进来。他在门外说:「我的话不是很重要吗?」
我也是服了,这人不仅喜怒无常,还反复无常。之前我说他的话重要,他给我甩脸色,现在又想重要起来了,做梦呢。
「现在不重要了!」我吼,「还有,不要再对我用反问句,非常讨厌!」
外头没声了。
第11章
暴躁鬼为啥这样,我想不明白。
难道是想起终于有个人要替代他,突然别扭起来?
总之,梦想剧团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一定要在万众瞩目中,演奏属于我自己的《梦想乐章》。
我要让「傅问夏」这个名字刻在每一个琴童的脑海里。
一如当年的萧朗。
我和暴躁鬼吵架之后,他再也不来了。我开始正式随团排练,由萧如松亲自指导。
剧团说可以安排宿舍,我婉拒。
表面理由是我习惯了一个人住,其实我内心还是希望暴躁鬼来找我。
如果搬走,就会彻底断了联系。
那就真是阴阳永隔。
我不想。
每天经过 502,我总有想去敲门的冲动。
有两回举手都要拍下去了,但一想到那家伙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走。
矿泉水瓶里的桂花已经凋零,我舍不得扔,任它枯萎成干花。
虽然暴躁鬼的消失让我难受,但练习从未松懈,我终于弹上了舞台中央那台施坦威,却惹来同事的冷眼冷语。
首席琴师萧涵——也就是法式大波浪,会挑衅发言:「你也配弹这架钢琴?不知道我爷爷怎么会招你进来,难道是便宜?」
其他同事嗤嗤地笑。
萧涵是萧朗的堂妹,萧朗死后,她升任梦想剧团钢琴首席。
剧团着力打造她「萧朗堂妹」「萧家又一颗紫薇星」的人设,但外界的反应是实力稍逊,难成大器。
所以我知道她焦虑,是怕被我顶走吧。
于是我反击:「我凭实力进来的,我堂堂正正在这里和你弹同一架钢琴。」
她娇笑着走开,还撂下一句让我听不懂的话。
「是吗?见不得光的东西。」
转眼到了「金秋音乐会」,这是梦想剧团每年一次的重要演出。我去向萧如松请缨,他笑着点头:「练了这么久,自然是要出手的。」
然后说:「不过你太稚嫩,没有名气拉不来票房,这次就当萧涵的 B 卡吧。」
我明白自己不是萧朗那种一飞冲天的紫薇星,也不是萧涵这种有着强大家世背景的名媛,能争取到 B 卡也已经心满意足。
于是欣然接受。
我以为的 B 卡,是在萧涵连续作战疲累时、突发疾病不适时,替补上场。
却没想到,直到金秋音乐会海报发布,上面完全没有我的名字,我蒙了。
我去问萧如松:「萧团长,我不是 B 卡吗?」
萧如松将我带到后台那个幽暗的角落,打开顶灯,强光瞬间将我和那台旧钢琴笼罩。
他笑着说:「你的位置在这里。」
第12章
我不是 B 卡,我是幕后替身。
金秋音乐会的压轴曲目《梦想乐章》,表面上演奏者是萧涵,其实观众听到的,是我在后台的演奏。
所以萧涵说我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无法接受。这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音乐的亵渎。
一开始萧如松和蔼可亲,说《梦想乐章》有特殊意义,萧涵弹不出那种味道,梦想剧团想要重塑辉煌,需要一个超级明星。
而我,虽然能把《梦想乐章》弹好,却没有成为超级明星的 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