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真人顺了顺下巴的胡须,“现如今这世道,坑蒙拐骗的人是越来越多,怀仙门这样的大宗门,忙着举办仙门大会,又怎么会抽出弟子来这里呢?”
曹飞在一旁嚷嚷道,“姜老婆子想必是被你们给骗了,年纪轻轻的,又怎么能有什么本事呢?真人,我这就带着这两个娃娃回去,还要劳烦您三天后行事呢。”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蠢啊?能当祖父的年纪了,却在这里给人当孙子。”江潮顿时火冒三丈,他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向前走了几步。
“亏的这孩子不是你家的,谢仙君为了救你费了多少灵力,旁边这个死鲶鱼,屁事儿不干,你还把他当成个宝了是吧?”
谢寒玉也没想到他突然念及自己,腰间的玉铃轻摇,他有一丝愣住了。
蓝溪河水逐渐平静下来,没再出现灵力波动,被浪打到岸边的青花墨玉失去了光泽,看上去再没有了清透,说是个鹅卵石更恰当些。
谢寒玉弯下腰,把那块玉石捡起来放在手心,青花墨玉以青黑温润,暗可透光而出名,蓝溪河之前灵力充沛,这里的玉更是沾染了灵力,佩戴的人可保持其身体康健,性命无虞。
可手里的这块玉却丝毫没有任何灵力。
“你这黄口小儿,居然敢信口雌黄?”
元空真人听见他骂自己臭鲶鱼,两边的胡子高高翘起,当时就伸出手指对着江潮大骂。
谢寒玉轻看了他一眼,霜寒便架在了元空真人的脖子上,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嘴瞬间偃旗息鼓。
江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害羞,以为谢寒玉是给自己出气,手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鼻尖,“额,那个,其实我可以骂过他的。”
第7章 采玉歌(七)
谢寒玉,“…………”
曹飞被这架势吓得不敢言语,整个人抖的像个筛子,谢寒玉把那块玉朝他丢了过去,“这玉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曹飞小心翼翼的接过来,结果一个没拿好,那玉就掉在地上的白骨缝隙中。
他抬眼看着围着自己的三个人,眼里的恐惧简直能把整个蓝溪河填满,一点点的蹲下去,手指捏紧了裤带,手心里面全是汗,好不容易不去触碰那白骨把玉石捡了起来。
曹飞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我我我们这儿一直盛产青花墨玉,可就在一年,一年前,玉的质量就急剧下降,浑浊甚至有脂感,自那以后,来我们这儿买玉的商人就越来越少。”
他又小心瞧着谢寒玉的脸色,“其,其实一年前,我,我们这就出现了采玉的村民不幸落水的事情……当时大家伙就觉得有些蹊跷,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水性都很好,怎么会一个月内就足足落水了十几人。”
“也就是从那以后……几乎每个月都有人落水,村里组织人去打捞过他们的尸体,却什么都没有捞到,再后来,这青花墨玉的产量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差。”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蓝溪河里有妖怪的?”,谢寒玉问。
“其实是一位老道人告诉我们的,半年前有一位头发花白的道士,身边跟了一位童子,是他说这河里有妖怪。”
“那他人呢?”江潮觉得奇怪。
“他当天就走了,当时村里的人求他为我们除妖,他却说自己本领有限,半年后自会有人来此除妖,让我们再次等候便是。”
曹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微微下敛,他跟元空道人挨得近,自是能感受到霜寒的剑气。
“那老道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谢寒玉听到这描述觉得熟悉,他总觉得自己来蓝溪河除妖的这件事存在着蹊跷。
“他腰间有一枚白色的玉佩,那小童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曹飞挠了挠头发,那老人和道童是在一个雾气迷茫的早晨出现在蓝口村的,两个人站在村口的柳树下,露着笑,现在想想,好像有些渗人。
“难道又是解袱鬼?”谢寒玉低声道,“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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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绿的梨枣树枝干笔挺,下面的土地上种着一齐儿韭菜,云茯和云苓蹲在韭菜旁,仔细的数着地上的蚂蚁,江潮站在他们旁边,打量着这个蓝口镇唯一的一家药铺。
云茯和云苓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蓝色的粗布料,但是针线很密实,江潮还穿着那身婚服,浸了水的衣服虽然被他用灵力烘干,但还是残留着一股味道。
江潮靠在梨枣树旁,伸手摘下一片叶子,眼神有点飘忽,漫不经心的看着上面的纹路,谢寒玉站在院子里,云菖蒲和曹飞围在元空真人身后,谢寒玉孤零零的站在他们三个人的对面,只有手里的那把霜寒。
“云大夫,咱不都说好了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呢?”
曹飞的表情像是吃了隔夜的清汤稀饭,“元空真人都算过了,只要这两个孩子献祭成功,我们蓝溪河就能恢复原样,这村里的乡亲们也能安心采玉了。”
云菖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蹲了下来,他看上去才二十几岁,身上沾染着浓重的中草药气,眼圈发红,“曹大哥,茯儿和苓儿他们可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兰娘拼了命的才把他们生下来,我这心终究是不忍。”
“云大夫,区区两条性命和我们蓝口镇这么多人的性命相比,你是个大夫,你最清楚孰轻孰重,不是吗?”
曹飞眉头紧皱,他这一辈子妻子早亡,后来家里穷,攒不起聘礼,便一直没有再娶,现在年过半百,膝下也没有一儿半女的,蓝口镇老光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