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过河去。”
披着蓑衣的老船夫划桨靠了岸,谢寒玉和他们几个一齐儿的上了船。
谢寒玉站在船头,他撑着素色的油纸伞站在船头,烟雨朦胧中身姿更加清绝。
“唉,可以捎我们一程吗?”船夫听到岸边岸边一位道人和青衣小童,大约有一尺多高,面色发黑,冲着他喊道。
船夫又回头看了一眼木船,便摇了摇头,“两位,船已经满了。”
偏偏两人仿佛没听到似的,一直沿着岸边跑,雨水打湿的衣衫粘在他们身上,两个人仿佛不知疲劳,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那几个穿着黑灰色粗糙布料的青年面露不忍,一个年龄看起来稍微偏大点的男子说道,“这春日又下了雨,他们跑在这,怕是要着凉。”
“船夫,要不带他们一程吧,挤一挤。”
沈南在叶潭镇种了几亩地,正值春日,他们几个兄弟在田间播种,恰巧就遇上了这雨,船价比平时要贵几文钱,多带两个人,或许能省下点银子将来留着娶媳妇用。
“对呀,要不挤一挤吧!”
谢寒玉没应他们的话,几个人以为他应该是同意了,船夫便把船靠了岸,那两名浑身湿透了的道人和小童便跳上了船。
那两人上了船,把一个大包袱扔在那里以后,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沈南和谢寒玉。沈南被那眼神看的发怵,结结巴巴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愿意替我保管这个包袱吗?”
小童答到,“我家主人说了,要把包袱寄在这里一段时间,莫动,以后他会再来取的。”
谢寒玉听着小童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那道人安安然站在一旁,穿的是一身玄色棉麻布料,腰间却挂着一枚白色玉佩,除此以外,倒也看不出其他异样。
沈南慢慢的蹲下身子,手指刚碰到包袱,身子就被一下弹出去,落在河里,激起漫天的水花,他熟知水性,只是呛了几口,整个人浮在水面上。
“你有病呀。”
“碰了包袱,可是要死人的。”
小童一下变得凶恶起来,眼眸中泛着红光,直勾勾的盯着沈南,沈南忽然觉得自己喘不上气。
他用手使劲扒拉着自己的脖子,可脖子上却空空如也,他脸色逐渐变得涨红,在水里扑腾起来,水花溅到谢寒玉的身上。
“救,救我。”
跟沈南一起过来的几个男子推攘着小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压根近不了小童的身,开始冲着道人大喊。
“喂,你谁呀,也不管管,这小孩是你带过来的吧?”
谢寒玉看着自己身上浸湿的一小片布料,眸色一深,霜寒随之出鞘,指节分明的手握住剑柄,朝向沈南,轻轻上挑,沈南瞬间感觉脖子上的禁锢解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正要对着谢寒玉叩拜,才突然想起自己还在水里,一个扑棱,头栽到里面,又大口大口喝了几口河水。
“自己上来。”
谢寒玉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霜寒,沈南立刻拽住剑,手脚并用爬了上来,直接瘫到船上,仰面朝天,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沈南的脖颈处慢慢出现树状条纹,他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老船夫瞧见,开始大声尖叫,“他,他的皮——”
谢寒玉听见他的声音,顺着船夫指的方向,向沈南的颈处瞧了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别动。”
沈南立刻安静的躺在那,一动不动,像是一根干枯的木头,连眼睛也不敢眨,就这样看着天上的雨落到自己眼里,正在心里怒骂自己运气怎么这么背,摊上这个鬼事情,就突然被一柄落在自己头上的油纸伞惊到了。
他再抬头看去,谢寒玉原本撑伞的手现在空荡荡,伞柄正好落在他身侧,遮住了那细密的雨丝,他真心实意的动了动嘴唇,“多谢仙君。”
“解药拿来。”谢寒玉看着道人和小童,一瞬间,剑光闪现,直逼道人的脖颈。
这道人和小童是民间传说中的解袱鬼,素日里会背着包袱寻找路人帮忙照看,并千叮万嘱不可触碰包袱,偏偏有些路人不信邪,好奇心正盛,一旦碰了这包袱,就会中了他们的计谋,活人的生气便会被吸走。
沈南表面被他救了下来,其实解袱鬼的怨气已经侵入到沈南体内,如果没有解药,三日之内必会干枯而死。
道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冲着他一笑,面色显得和蔼可亲,手一抬,一个圆溜溜的东西被丢了过来。
下一秒,道人便和小童一起消失的看不见踪影,那被留下的包袱便丢在船上,沈南几个人正纳闷儿,被吓得不知所措。
谢寒玉抬眼看了那粒药丸,把他直接丢给沈南。沈南感觉一枚药丸直接砸到了自己脸上,他听到了一句,“吃了。”
他三口并两口的连忙把药丸吞进嘴里,张开口淋着雨水润了润喉咙,这才舒坦了些,“多谢仙君。”
“这包袱,要要,要丢在这儿吗?”
船夫把浆丢到一旁,求助的眼神看向谢寒玉。在淡烟疏柳的天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清冷,仙姿佚貌。
谢寒玉盯着那黑灰色的包袱,还在滴着水,上面沾了几个泥手印,眼中露出嫌弃,向后面悄无声息的退了一步,看了眼远处迷蒙的山色洗了下眼睛,腰间的玉铃轻轻晃动了一下。
众人只听到那玉铃响了一声,他们便清醒了双眸,船上的包袱也已经消失不见。
“仙,仙君,——”老船夫也对着谢寒玉大喊,直接扑下身子,头直直的扣地,像是个纸人,腰部格外灵活,“谢仙君救命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