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这匕首你见过吗?”
应忔问道,见江潮一直握着那把匕首,他便求助地看向谢寒玉。
“只是觉得这纹路好看。”
江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说真话,他瞥向旁边人腰间的铃铛,心里突然恍惚了一下,莫名觉得心虚。
“哦,确实还挺好看,怀仙门没见过这样的花,这是什么?”
“水芙蓉。”
江潮话音刚落,就发现三个人都看着自己,他心虚的情绪更重,“那个,哈哈,应忔你快带人回去休息吧,陈叔你也回去吧,我,我先回去睡会儿,昨晚上没睡好,折腾了大半夜,那个啥,我,我就先走了。”
应忔,“……”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不是和寒玉师兄住一起吗?寒玉师兄那么厉害,应忔小心的看向谢寒玉,发现人还是那般莹润的白,看着挺好的啊!
但是他也不敢多言,江潮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应忔只能装作无事发生,乖乖的抱着还在昏睡的溪枕离开。
谢寒玉站在原地,待了一刻钟,晚风吹的人凉凉的,他才回去。
江潮正坐在椅子上看那把匕首,谢寒玉推门进来,“哗啦”一声,他抬起头来。
“阿玉,你回来了。”
风便趁着门被推开的缝隙刮进来,谢寒玉的声音也随着风一起吹到江潮的耳中。
“你见过这把匕首?”
谢寒玉看着江潮面色僵了一下,耳旁泛红,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脖颈,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你究竟是谁?”
谢寒玉把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恍恍惚惚的烛光映照出江潮垂下的脸,他小心地在凳子上挪来挪去,安静的像个蘑菇。
“你对换命之术很了解,几百年前的事情张口就来。”谢寒玉缓慢道,“我……”
江潮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像是一个悬崖边上的石块,随时都可能会滚落下去,而掌握他命运的就是崖边的风。
谢寒玉就是那抹风。
他不敢抬头看谢寒玉的眼眸,生怕会从里面看到一些难堪的情绪。
谁料谢寒玉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在他身边坐下来,倒了一杯水放在江潮面前。
“阿玉,你,你不问我了吗?”江潮无意望到谢寒玉搭在茶盏上的手指,喉咙一阵发痒,只觉得屋里突然热起来,“你生气了吗?”
“没有。”谢寒玉从他手里接过那把匕首,“刚才一时失了分寸,抱歉。”
“没,没事的,阿玉,你,不生我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这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潮忙补充道,一手拉住谢寒玉的衣袖,这是他常用的动作,之前他惹师父他们生气的时候,也常这样,漂亮的眼眸中透露出慌张和惊恐。
“没有。”
“这把匕首确实漂亮。”
像你的眼睛。
谢寒玉这半句话没说出口。
水芙蓉旖旎艳丽的花瓣层层叠叠,刻在银白的刃上,柄上是漆黑的千年岩木。匕首很轻,却很锋利 ,染了血的刃反而更加光亮 ,能泛出人影,他看见江潮攥紧自己衣角的手指,心一下就软了。
他不想要逼江潮了。
谁能没有秘密呢?只要江潮不伤害无辜,那他就可以一直包容江潮。
“这是我师兄的匕首。”江潮主动开口道 ,“不过他应该在七百年前就死了 。”
谢寒玉的手停留在半空,他听见江潮的声音,“上面的水芙蓉是百重泉特有的花,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我师兄的东西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我后来又问了陈叔,他说应忔的娘说是去南暝寺,可南暝寺离这里有几千里远,当时她又是怎么想到会去那里的呢?所以我就想着去南暝寺看看。”
“可陈叔又说 ,南暝寺这些年已经败落了。里面的僧人好多都去了别处,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江潮叹了一口气 ,“我无处可去了,阿玉。”
江潮突然拽住谢寒玉的手腕,发间飘飞的红色丝带染上些飘忽不定的忐忑,他小心翼翼般低声道。
“阿玉,你之前说过我们是朋友的,你想要怎么和我做朋友?其实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无处可去这个事实似乎让江潮失了几分朝气,他指尖微凉,碰上谢寒玉的手,江潮手上的那只镯子润滑宽大,映着莹白的腕,“我自小和师兄师姐他们一起待着,他们都是这般相处的,后来那些年,我一个人待着,都没有人陪我说话。”
“你拿我当朋友,那我只是陪你说话吗?”谢寒玉坐在椅子上,身后靠着软垫,不知道江潮是什么时候弄的,但是垫着很舒服,后来习惯了也就没有再动过。
“当然不是。”
江潮脱口而出,“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应忔和山行他们似乎对我有意见,我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单纯的想对你好,阿玉,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远在厨房给陆婶帮忙烧火的却山行感觉鼻子痒痒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脸,哭嚎道,“陆婶,肯定有人在骂人,估计是师父,过阵子回去,我估计就要被罚抄书,关禁闭了。”
火苗在剥哩剥哩的响,却山行哭丧着脸往里面又添了几根柴火,“我没有天赋,修为最低,陆婶,要不过几天你跟我一起去怀仙门吧,你做的饭好吃,我就去当个外门弟子,继续给你烧火。”
陆婶被他逗得笑了,忙塞了一块烧鸡给他,“快别想了,明年你再来陆婶继续给你做饭吃,顺便给你介绍隔壁老张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