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人对我不好,我很喜欢这里,你不用再浪费口舌做无谓的挑拨了。”
听了蒲忻澜这一番话,岑子宴的脸色变得很不好,他向前走了两步,看着蒲忻澜生硬地道:“跟我回去。”
“岑子宴,我想有件事你必须明白,”蒲忻澜不为所动道,“我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我可以选择去任何地方,但绝对不是跟谁去什么地方。”
“如果你一定跟我要一个说法,我可以同你写和离书。”
岑子宴当即便急了,他怒视着蒲忻澜道:“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岑子宴目光阴沉地盯着蒲忻澜,那眼神像是要把蒲忻澜直接生吞活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润清朗。
喻逍漓察觉到异样,不动声色地将蒲忻澜揽到了身后:“岑子宴,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手对谁都好。”
“师尊说的倒是轻巧,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你,你会放手吗?”岑子宴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仗着师伯喜欢你,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是,你把不喜欢你的人拴在身边有什么意思呢?”蒲忻澜从喻逍漓身后探出头来道。
岑子宴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起伏的情绪道:“我问你,如果你的心爱之人不喜欢你也不愿意跟你走,你当如何?”
蒲忻澜下意识看了喻逍漓一眼,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自然也没有办法设身处地地体会到岑子宴的感受,他的确也不是什么圣人,他倘若真的冠冕堂皇地说出诸如“成全”之类的话,那才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他又不是滥情之人,对于感情一事他甚至有点刻薄,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心掰成两半谁都分一点,也不能理解岑子宴走火入魔一般的妄想。
蒲忻澜没有答话,岑子宴又冷笑了一声,理所当然地道:“所以,我就算不择手段地把你留在我身边,也是人之常情。”
“什么狗屁歪理!”蒲忻澜从喻逍漓的身后站了出来,蹙紧了眉头道,“你一定要闹到两边都下不来台才肯罢休吗?”
“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不会闹,”岑子宴半眯着眼眸,周身的气压很低,连带着飘落的雪花都似乎凝滞在了半空中,“师伯也不想看到我和仙山作对吧?”
喻逍漓拉住蒲忻澜的手,看着岑子宴道:“岑子宴,他不会跟你走,我也不会让你在仙山撒野,你若还顾念着一点情分,就离开这里,否则,我断不会再手下留情。”
喻逍漓说完这些话,江意迟四人也从墙后跳了出来,分散站在院中,警惕地盯着岑子宴。
丛苋眼神凛利地看着岑子宴,口吻严肃地道:“子宴,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师伯,但你可曾真的在意过师伯的感受?当初在芙蓉仙岛,你真是演了一出好戏,什么威胁下毒,不过是你装无辜的借口!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还是纵着那混蛋给师伯下毒,让他们当众揭师伯伤疤让师伯难堪!”
“靥蝶毒是什么你不知道吗?那些往事会让师伯难受不知道吗?破解禁术会伤及师伯性命你不知道吗?你知道,可是你不在乎,你不在乎师伯会受到什么伤害,你只在乎你自己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人!这就是你的爱岑子宴!真他娘的廉价!”
这些话丛苋一忍再忍,忍了好多天,她不想让事情走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情愿相信自己的小师弟真的有苦衷也不想承认他就是这样行径恶劣的人,可如今种种他实在是欺人太甚,她真的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丛苋吼了这一通,把蒲忻澜也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丛苋对谁发脾气,这还是第一次,可见自那天她被岑子宴拿剑架了脖子以后,这些天真把这姑娘憋坏了。
其实她说的这些,蒲忻澜也能想明白,只是他不愿意去想,他始终对岑子宴留有一线余地,就像喻逍漓还愿意把他当徒弟,江意迟四人还愿意把他当师弟,他也还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好师侄,否则不会有人让他安然站在玉灵峰上的。
可是,他似乎并不明白,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所表现出的一切谦逊有礼,都是他作为“岑子宴”时的一些残留,在他魔尊岑荻的元神彻底归位以后,这个世上,恐怕就再也没有岑子宴了。
几息之间,岑子宴身边骤然涌动起了一阵黑雾,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森森的白牙:“是,没错,这世上还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江意迟道:“不好,小师弟这是要走火入魔。”
“阿澜,听话,你乖乖过来,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岑子宴死死地盯着蒲忻澜道,他的眼眸黑得可怕,瞳孔深处隐隐映射出红光来,并渐渐漫上他的整个眼瞳。
正当两边僵持不下之时,蒲忻澜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道:“好。”
此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震惊地看向蒲忻澜。
“师伯?!”
喻逍漓没有出声,他一把抓住了蒲忻澜的胳膊,像是一种无声的抗拒,蒲忻澜对他摇了一下头,既而安抚似的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在几人不解的目光中,蒲忻澜向前走去——
“我跟你走,你先把身上的戾气收一收。”
在听到蒲忻澜开口的那一瞬间,岑子宴周身如浓墨般的黑雾倏然散了,瞳孔中的暗红也退了下去,他神情懵然地站在原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蒲忻澜朝自己走来。
且看将将要炸起的毛瞬间就被捋顺了,几人都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