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刚刚崭露头角的小仙修而言,按部就班进行仙盟试炼是进入英雄榜排名最有保障的方式。
岑子宴和丛苋都按时参与了试炼日,最近一个月皆在四海奔波。
自入夏到初秋,蒲忻澜多半时间都在睡觉,只偶尔会上峰顶看看山涧修炼场外门弟子修炼剑阵,只不过近一个月来仙门弟子们都参加仙盟大会试炼日去了,山涧的修炼场便冷清下来,蒲忻澜瞧着空荡荡的修炼场也觉得无趣,只好卧在竹篱笆圈的小院里的树荫下打盹消磨时光了。
秋日里的一个晌午,蒲忻澜巡视完瓜田去巡视菜园,然后就在黄瓜地里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偷瓜贼。
蒲忻澜捡起一个石子就朝那人砸了过去:“呔,哪来的混小子敢在我的山头偷黄瓜!胆子不小嘛!”
石子正好砸在那人的头上,那人被砸得缩了一下脑袋,紧接着那人转过了身,手里拿着根啃了一半的黄瓜,对蒲忻澜憨笑道:“师伯。”
蒲忻澜愣了一下,他打量着黄瓜地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戴着破破烂烂的斗笠的人影,好半晌才把眼前不修边幅的身影和记忆中清雅娴淑的女子重合到一起,他毫不掩饰地惊讶道:“意迟?你怎么在这?”
眼前这个形容恣意的女子便是喻逍漓的大弟子,江意迟。
江意迟把半根黄瓜叼在嘴里,又从黄瓜架上摘了根黄瓜,用手掌将黄瓜皮上的果刺捋了下来,递给蒲忻澜道:“师伯来一根——我刚回来,太渴了,正好路过这儿就顺便来摘俩黄瓜吃。”
蒲忻澜接过黄瓜,“咔擦”咬了一口,点了点头道:“你这是逃荒去了?怎么搞成这样?”
江意迟一边把斗笠背到了背上,一边笑了笑道:“差不多吧,我在黄河以北垦荒,那一带生活是艰苦了些。”
“呀,行,很行!”蒲忻澜满是赞许地道。
江意迟三两下把黄瓜吃完了,她左右看了看,而后道:“有酒吗?”
“有,走走,”蒲忻澜正愁一人饮酒无趣,他对大师侄招招手道,“师伯正好再给你炒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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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忻澜把冰在山泉里的酒坛捞了出来,他本打算给他这个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大师侄做几个好菜的,但江意迟说不用麻烦,他便拌了两道凉菜下酒。
两人在小院的树荫下支了张桌子。
“你师尊知道你回来了吗?”蒲忻澜问道。
江意迟道:“知道,我回来前给师尊传了信。”
蒲忻澜没有急着喝酒,只浅浅抿了一口,他与江意迟碰了下酒盏,委婉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江意迟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拎起酒壶倒了一杯,她明白蒲忻澜的意思,并不怎么在意地回答道:“是啊,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令白和令青了——这酒还是熟悉的味道啊,师尊酿的?”
蒲忻澜道:“我也就喝得惯你师尊酿的酒——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令儿们估计也快回来了。”
江意迟一杯接着一杯地把酒当水喝,她若有所思地道:“他们应该会回来,仙盟大会就要开了,他们要去的话肯定会回来。”
蒲忻澜见江意迟一连喝五六杯酒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盏,怀疑他们喝的不是一种东西,他不信邪地一口闷了半杯酒,清酒穿肠过的瞬间他感觉那半杯酒跟着灌他脑子里去了。
“你是真渴了。”蒲忻澜对江意迟道。
江意迟给蒲忻澜斟满酒,笑道:“我喝烈酒喝惯了,现在再尝这酒确实淡了许多。”
“哎,对了,”蒲忻澜道,“你见过岑子宴了吗,就是你那个小师弟?”
江意迟点头道:“见过两回,那小子真是个修仙的好手,天赋极高,根骨极佳,假以时日说不定能登顶人极。小师弟瞧着脾性和师尊很像,就是人腼腆了些,可能也是跟我不熟吧。”
蒲忻澜举杯和江意迟碰了碰酒杯表示同意:“过于腼腆了,说两句话就脸红,你师尊可没有这毛病。”
“嗯……啊?”江意迟直觉这话不太对劲,“经常吗?”
蒲忻澜有点酒劲上头,他扶着脑袋看着对面的大师侄道:“也不是,有时候吧,可能我跟他也不太熟,他正长身体的时候我跟他有十多年没见过。”
闻言,江意迟放下了酒盏,她一锤桌面道:“我说怎么这几次回山都不曾见过师伯,若让我碰见那杀千刀的玩意儿,我一定宰了那孙子!”
蒲忻澜被震得脑袋一滑,差点掉到桌上,他“嘶”了一声,道:“我说你们别对我太好,一个两个的都要替我报仇,我比那皇家受宠的小公主还小公主是吧?”
江意迟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她道:“在我们眼中,您就堪比那皇家小公主。”
“江意迟,你这么说话我真的会打你。”蒲忻澜仰头闷了第二杯酒,而后将手一伸,“满上。”
“我说笑的师伯,”江意迟讪笑道,她给蒲忻澜的酒盏倒上酒,“最后一杯了师伯。”
“你倒是还记得清楚。”蒲忻澜拿起筷子,吃起了下酒菜。
江意迟笑道:“我还记得当年您教我喝酒,被师尊发现以后,您和师尊还吵了一架。”
“唉别提了,和喻逍漓吵架一点意思也没有,”蒲忻澜兴致缺缺地道,“他……唉算了不提了。”
“怎么了这是?师尊惹您不高兴了?”江意迟有些好笑地问道。
蒲忻澜的眼睛里蒙上了酒意,他低头抿了两口酒,摇了摇头道:“喻逍漓背着我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