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忻澜一手架在桌子上支起下巴,一手转着酒杯玩:“我小时候还真唱过,后来怎么着,那班主说我声音像母猪嚼□□,给我气的,我就去抓了一夜□□第二天全扔他家戏台子上了,然后我就被我爹臭揍了一顿,唉……”
喻逍漓没想到蒲忻澜会突然说起往事,还是那么久远的往事,他不自觉捏紧了酒杯,喉咙也有些发紧,他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出口却成了:“我不知道。”
蒲忻澜好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那时候你还不晓得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玩泥巴呢。”
“那后来呢?”这句话出口,喻逍漓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蒲忻澜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听了喻逍漓的话怔了片刻,像是在回忆,又像是什么都没想,紧接着他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啧了声道:“记不清了。”
喻逍漓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
蒲忻澜跟喻逍漓商量道:“这两坛秋露白都给我怎么样?”
喻逍漓道:“师兄若是喜欢,我回去酿。”
蒲忻澜婉拒了一下,半真不假地道:“不用麻烦了吧,这两坛给我就好。”
蒲忻澜大约是有点酒意上头,喻逍漓看着他把两坛酒揽进了怀里,温和地笑道:“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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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双令行
试炼日结束,仙门百家便陆续前往芙蓉仙岛参加仙盟大会。
蒲忻澜作为仙山唯一一个闲得发慌的长老,被林邶拓安排与外门弟子同路,替专门掌管外门事宜的万相峰长老郎遥分担压力。
但雷厉风行如郎长老,做任何事情都干脆利落、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旁人插手,并且郎长老还非常看不惯慢慢吞吞的半吊子,比如一向散漫的修竹峰长老。
于是蒲忻澜只能无所事事地坠在后面当个挂件,以免不小心晃荡到郎长老面前给人家找不自在。
去往芙蓉仙岛的路程大多是御器而行,蒲忻澜没有剑,也懒得去找,就把先前随手削的一截青竹御上了天。
此番出行的外门弟子多数都是近十多年新入门的小弟子,他们中很多人并不认识蒲忻澜,甫一见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说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毕竟有其他峰仙风道骨的长老在前,这个一直以来都神神秘秘、不在人前露面的修竹峰长老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着实太过普通了些,又见他御了根青竹上天,小弟子之间不免传出了些风言风语。
于是在河边休息时,靠着树干补觉的蒲忻澜被迫听了一耳朵有关他自己的事迹。
“听说修竹长老没有本命剑。”
“为何?”
“好像是修为不够。”
“真的假的,能当上长老的不应该都很厉害吗?”
“你看他像厉害的样子吗?”
“……的确不太像,看起来觉很多。”
“是吧,我现在都不需要睡很久。”
“而且我跟你们说,他之前被一个魔界小喽啰差点废了修为,这才有他后来闭关十二年。”
“不是吧,这么弱吗?”
“我也不是很理解,你说他身为一峰之长,又不收徒又不管事,整日游手好闲的,一点也不像长老的样子。”
“也不能说游手好闲吧,他还种地呢。”
“哈哈哈哈哈。”
“在仙山当农夫?真奇葩。”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凭什么当长老。”
“可能是……凭我年纪大?凭我活得久?”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插进小弟子们你来我往的讨论声中,几个小弟子被吓得一个激灵,纷纷惊恐地望向来人,既而手忙脚乱地行大礼。
“修、修竹长老?!”
蒲忻澜笑眯眯地道:“你们要是能活到我这个年纪,你们也能当长老。”
他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但几个小弟子听来就非常的阴阳怪气,个个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
蒲忻澜吓唬完小弟子,也并不想真的叫他们难堪,便道:“这年不年节不节的,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快起来快……”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泠的女声打断了:“谁教你们的在背后嚼尊长的舌根子?怎么,练个功把四维八德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呃……郎遥……”
蒲忻澜刚说两个字,郎遥随即抬高了音量把他的声音压了下去:“从你们入门第一日起,我就告诉你们何为‘尊师重道’,我仙山一门向来没有什么必须恪守的戒规,但必须守礼,守徳!让你们记住这四个字可是苛责你们了?!”
小弟子们连连摇头。
“不是的,先生,我们错了。”
“这是第一回,若再有一次,立刻返回仙山清观堂受戒,给修竹长老道歉!”
“修竹长老对不起!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蒲忻澜咳了声道:“没事没事,也不是……”
“默诵清静经三百遍,”郎遥随手甩了一道阵法,“以此为戒,可有异议?”
蒲忻澜看着几个小弟子蔫头耷脑地走进了阵法,把后面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他和郎遥一起往河边走去,最后还是没忍住道:“都是孩子嘛,这个年纪好奇心旺盛很正常,没必要和小孩子计较嘛。”
郎遥道:“你计不计较是你的事,我教不教训是我的事,二者并不冲突。”
蒲忻澜无法反驳:“好吧,但愿他们不会因此记恨上我。”
郎遥淡淡道:“不会,我仙山弟子断不会做出此等小人之事。”
蒲忻澜点点头,摸着下巴道:“我同意你说的,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