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遥瞥了他一眼,蒲忻澜立即话锋一转道:“不会不会,孩子们都孺子可教,定不会走上弯路,嗯,肯定不会。”
“行了你,脏水泼在你头上,你倒是比谁都心大。”郎遥懒得跟他掰扯,拿了张饼堵住了蒲忻澜的嘴。
蒲忻澜咬着饼唉声叹气道:“唉,这荒郊野岭的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有口吃的你就知足吧,这次出行本来就没准备口粮,这里除了你没人天天吃饭。”郎遥揶揄道。
蒲忻澜蹲到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河面上荡漾的倒影道:“好的,我现在很知足。”
郎遥沉默了一会,抱起双臂道:“你怎么不跟喻逍漓一起?”
蒲忻澜蹲累了就坐到了石头上,道:“我跟他一起干什么?”
郎遥道:“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
蒲忻澜回过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这种错觉?”
郎遥给了他一个“你看我想理你吗”的眼神。
蒲忻澜笑了起来,他认真反思了一下,既而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能是因为我经常去他那蹭酒吧,我懒得去的时候就让他给我送,确实比和你们来往密一点。”
“那叫一点吗?”郎遥嘀咕道。
蒲忻澜没听清:“你说什么?”
郎遥道:“没什么,你啃完饼要睡觉就赶紧睡,我们酉时出发。”
“不是,睡觉怎么赶紧?”蒲忻澜想提出抗议。
郎遥并不给他抗议的机会:“那是你的事。”
“那几个小弟子呢,这一会能背三百遍清静经吗?”蒲忻澜尝试曲线抗议。
郎遥依然不给他这个机会:“那是他们的事。”
“那趁夜走算怎么个事?你很着急吗?”蒲忻澜挣扎道。
郎遥清冷的柳叶眸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她道:“那是我的事。”
蒲忻澜缴械投降:“好,行,可以,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郎遥潇洒地转身走了。
蒲忻澜叹了口气,掰起大饼喂起了河里的鱼。
“我这是渡劫来了,唉——”
*
三日后,一行人顺利地来到了芙蓉仙岛,不过由于术法限制的原因,登岛须得乘坐岛上的仙舟,且一日只有一艘仙舟往返,他们登岛的行程被安排在了五日后,一行人便暂时宿在了临近海岸的一个城镇的客栈里。
芙蓉仙岛地处东南海腹域,是一处凡人不可抵达的仙境,它终年隐藏在一片朦胧旖旎的海雾之中,或许会有出海的渔船在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刻看到这座远在天际的仙境,也会因为无法靠近而认为那是难得一见的海市蜃楼。
不过每半个甲子的仙盟大会,这座仙岛就会重现人间,从薄雾冥冥之中显露出真面目,即便是在近海岸也清晰可见,只不过到达仙岛的航程,却不是仅凭肉眼就能估算出来的,它只是从深海腹域映射在近海岸的幻影。
这也是只有仙舟才能往于返芙蓉仙岛和海岸之间的原因。
等船的日子里,蒲忻澜先等到了许久未现的沈令白和沈令青兄妹俩,这兄妹俩原本是说在仙盟大会之前回仙山的,但不知道碰上什么事耽搁了,临到头又传了封信说直接在芙蓉仙岛会和。
兄妹俩和蒲忻澜一行人是先后脚到的芙蓉小镇,因此他们正巧等的是同一天的船。
第五日一大清早,蒲忻澜还没睡醒就人比魂先飘到了渡口,迷迷糊糊上了船。
“师伯。”
一早就上了船的双令兄妹俩见到蒲忻澜便迎了上去,他们先是对着郎遥行了一礼,然后当着一众外门弟子和万相峰长老的面堂而皇之地就把修竹峰长老拐到了甲板上。
郎遥只是关心了小辈两句,便带着小弟子们进了船舱。
蒲忻澜哈欠连连地看着眼前有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人,道:“你们二人是真怕别人分清你俩啊,我看郎遥都没敢直接认你们。”
这兄妹俩身着一模一样的装束,一身深蓝色暗纹长袍,腰间一条紫檀云雷纹蹀躞带,腕上是一对漆黑的铁质护腕,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别无二致的玄色长靴。他们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收在琉璃发冠中,有些许碎发留在额前,但并不显凌乱,这么说吧,二人前额发丝的长度和呆毛翘起的弧度,似乎都一般无二。
两人身量相当,衣饰修饰的身形也没有很大差别,高挑而颀长,他们的五官精致周正,并没有明显的男相和女相的特征,他们的长相因而显现出雌雄莫辨的意味,乍一看是很难分清男女的,如果一定要细究,那大概就是沈令白脖颈间突出的喉结,不过这一点区别也叫兄妹俩用立领的衣服遮住了。
二人眉心都有一颗朱砂痣,这就使本就万分瞩目的双生子更加卓尔不群,毫不夸张地说,这兄妹俩以这种形象站在一起,比他们声名远播的师尊还要惹人注目,用蒲忻澜的话来说,就是太过招摇了。
招摇的兄妹俩把船上岸上一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对此蒲忻澜表示有点消受不起,兄妹两人便自觉抱着双臂并排站在了蒲忻澜面前,十分善解人意地替蒲忻澜挡住了那些探究打量的目光,虽然那些目光也不是冲着他来的。
沈令白接上蒲忻澜的话道:“别人不知道,但师伯定能分清我和令青。”
蒲忻澜靠着船舷,被清凉的海风糊了一脸后,感觉清醒了许多。
对于沈令白的话,蒲忻澜不置可否,这兄妹俩约莫是喻逍漓几个徒弟中他带的最多的两个,所以他很清楚这对双生子那宛若人来疯一般的性子,且打小就惯会恶作剧,还记得他们刚上山拜师那会儿,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已经将耍把戏捉弄人练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了,有时候连他们师尊都认不清这俩孩子,也就蒲忻澜人闲心闲,乐意陪他们玩闹,既而深谙两兄妹的脾性,从没有认错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