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便试试吧。”蒲忻澜略感疲惫地道,他不想再跟他做一些无谓的争执了,“你起不起?你不起我走了。”
岑子宴只好松开他的衣角,委屈巴巴地站起了身。
蒲忻澜干坐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拽着脖子上的红绳,把月牙琥珀拎了出来。
岑子宴一惊,脸色“唰”一下就白了,他失声道:“师伯!”
蒲忻澜不为所动地将月牙琥珀摘了下来,拿在手里道:“这是你的一番心意,我会带在身上的,但不会再挂在脖子上。”
“师伯当真这般无情?”岑子宴强压着哭腔,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对于这样的控诉,蒲忻澜感到十分不解,他又没有说不要了,只是换个地方而已,怎么就和“无情”扯上关系了?
但蒲忻澜脾气拧起来的时候也倔,他的耐心即将告罄,也说不出什么哄人的话了,他把月牙琥珀往前一递,道:“你再这样我还给你了。”
岑子宴的眼眶被噙着的泪水蜇得很红,他忍着眼泪抽了一下鼻子,闪烁的眸光就那么盯着蒲忻澜,眼神像是悲伤又像是不甘,而后他一抹滑出眼眶的泪珠,转身跑下了亭子。
“哎……子宴……”蒲忻澜叫了一声,但岑子宴已经跑出了院子,“这孩子……”
蒲忻澜看着掌心精致的月牙琥珀,心中五味杂陈,要说岑子宴和喻逍漓像吧,这师徒二人是一脉相承的爱掉眼泪,要说不像吧,这徒弟明显比师尊叛逆多了,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王八精生倔驴蛋,这就是传承。
蒲忻澜托住下巴,惆怅地望着院子里的一棵参天古树,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操过心了,想当年他日子最难过的那段时日,也没整日愁思挂过脸,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在他操心操得昏昏欲睡之时,喻逍漓走了过来,他抬眼看去,发现这家伙脸色不太好看,像是憋着气。
“真是,如丧考批,”蒲忻澜神情淡淡,嘴巴却十分不着调,“怎么?是不是偷听我说话了?”
喻逍漓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道:“听了一点。”
蒲忻澜继续看古树,恹恹地道:“你是他师尊,我问问你,你养的徒弟怎么一个比一个死心眼?”
喻逍漓把手放到了桌面上捏成了拳,他道:“此事我也有错,没能及时察觉。”
“得了吧,”蒲忻澜撇了他一眼道,“他若是没喝那假酒,你能知道他藏着这层心思?还有你,你心眼子也不比你徒弟好多少。要我说,有过之,无不及。”
喻逍漓咳了一声道:“我毕竟是他们的师尊。”
蒲忻澜投去了一道鄙夷的目光:“我是在夸你吗?”
“我找时间和他谈谈。”喻逍漓看着蒲忻澜,观察着他的神情。
蒲忻澜没什么意见,这种事情如果他无法善了,只能师尊来管,他打了个哈欠道:“等仙盟大会结束以后吧,这就要到最后的对决了,还是别让孩子分心了。”
“也好。”喻逍漓道,“师兄若是困了,就去睡一会吧?”
蒲忻澜站了起来:“我看我是离开仙山太久了,最近总是觉得精神不太好。”
喻逍漓跟着站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扶住了蒲忻澜的手肘,垂眸道:“过几日仙盟大会结束,师兄跟我一起走吧。”
蒲忻澜拂开他的手,道:“别动手动脚的——我谁也不跟,我自己回去。”
“睡觉去了,别跟着我。”
蒲忻澜一句话拦住了喻逍漓欲跟上前的脚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情有些复杂。
以前的蒲忻澜觉知十分迟钝,你就是摸他腰他都以为你在跟他“哥俩好”,如今却是连胳膊也碰不得了,喻逍漓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触碰,却比以前每一次都更让人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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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噗有话说: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把嘴巴缝住![闭嘴]
第23章 异动
那天之后,蒲忻澜虽没有刻意避着两人,但也很少在人前露面,问就是在睡觉,筵席也不怎么去了。
喻逍漓每日都会去问候他的好师兄,然后被他的好师兄三言两语撵出门,他却领骂领的心满意足,并对此乐此不疲。
岑子宴这几日一直在忙着打擂的事情,言行举止事事如常,似乎对那天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五日后,英雄榜争锋迎来了最后的对决,也是仙盟大会的决胜局,闯进决胜局的仙修皆是在此前擂台赛中杀进英雄榜前十名的擂主,岑子宴和丛苋便在其中。
最后一场打擂属于十人混战,章程也很简单,通俗来说就是“看谁笑到最后”——谁能在十人之中脱颖而出,谁就是这一届仙盟大会的魁首。
夺魁的仙修不仅能得到彩头上古神器五弦琴,还能使自己的大名挂在英雄榜榜首半个甲子并传遍四海!可以说这绝对是遥遥修仙之途的无上荣光!
这也是为何众多仙修无论志在不在英雄榜都要来搏一搏的原因。
蒲忻澜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年轻气盛之时也做过这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丢的脸捡回来都够做一艘船离开芙蓉仙岛了。
好在后来他转变了人生方向,别人争榜他押注,别人丢脸他挣钱,好不快哉!
这天一大早,蒲忻澜在经历了漫长的挣扎后,终于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喻逍漓也适时地敲响了他的房门。
“师兄,起了吗?”喻逍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蒲忻澜坐在床边,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他低着头昏昏欲睡,好半晌才开口道:“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