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蒲忻澜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你们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师徒的和气,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喻逍漓道:“这件事的本质不在你,师兄不要把什么事都揽自己身上。”
“我可没这癖好,”蒲忻澜将目光投向了擂场,场中已经到了几个修仙,“这几个仙友实力如何?有两个没见过。”
喻逍漓也看向了擂场,道:“这几人都比苋儿和子宴修行年月长,但论修为境界,苋儿、子宴也并不比他们差,那两个是散修,近十年来名声鹊起,实力不容小觑。”
蒲忻澜“哦”了一声,道:“别的不说,东面那两位长得真俊呐。”
片刻后,蒲忻澜实在受不了旁边的目光,干脆胳膊一抬搭在了眼睛上:“行行行,都没你俊行了吧。”
喻逍漓矜持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只是觉得师兄与其看他们,不妨看我。”
“呵呵,都没兴趣。”蒲忻澜面无表情地道。
他正打算趁还没开场眯一会,倏而感到唇上贴上了一抹冰凉,他蓦地挪开胳膊看过去,就见喻逍漓将将收回端着茶盏的手,既而对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紧接着喻逍漓把碰过他唇的茶盏端到了自己的唇边,贴着那一侧杯沿喝了一口茶水。
蒲忻澜的内心瞬间万马奔腾,他“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心虚地四下张望,好在四周并未有人注意到这边,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瞪着喻逍漓,抬脚照着他的小腿踹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小王八蛋,大庭广众的你耍什么流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喻逍漓知错便认,就是不改,他的笑容坦然,神情一点也不像干了坏事的样子:“师兄莫恼,我只是尝这茶太苦了些。”
“你是真不害臊!”蒲忻澜气哼哼地站了起来,“你自己在这坐着吧。”
蒲忻澜说着就向前面的阑干走去,顺口对着林邶拓道:“林邶拓,喻逍漓有事找你。”
“哦,”林邶拓不疑有他,转向喻逍漓道,“逍漓,怎么了?”
喻逍漓尴尬地笑了笑,掌门既然开了口,他只能无中生有,随便扯了件事,再抬眼便看到蒲忻澜已经扒着阑干和身边的两名仙山弟子聊了起来,丝毫没有要回来坐的迹象。
他站起了身,走到了蒲忻澜的身边,不着痕迹地把两个弟子挤开了,也同蒲忻澜一样双手握着阑干。
“你再动手动脚我直接给你踢下去。”蒲忻澜头也不抬地道。
喻逍漓感到有些无辜:“师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蒲忻澜轻轻拍了一下阑干,扬了扬唇角道:“什么人不知道,倒是挺新鲜。”
喻逍漓眼神温和地看着他道:“师兄不用担心,我绝对任打任骂。”
蒲忻澜白了他一眼道:“听着不像好话,你可别污蔑我。”
喻逍漓笑着道:“我是认真的。”
蒲忻澜没有回答,他琢磨着喻逍漓的话,他理出了一层意思——这小王八蛋任打任骂的前提是,他还是会耍些脸皮子不要的流氓……
蒲忻澜:“……”跟被夺舍了似的。
不会真被夺舍了吧……
蒲忻澜一把按住了喻逍漓的手,一脸严肃地道:“喻小年,我生辰是几时?”
喻逍漓明显一愣,他顿了顿才道:“师兄唤我什么?”
“喻小年啊,怎么了?”蒲忻澜狐疑地打量着他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喻逍漓看了看被蒲忻澜按在掌下的手,开口道:“师兄生辰在七月初七,正好是乞巧节。”
“好吧,算你过关……”蒲忻澜点了点头,正要收回手,被喻逍漓反手握住了,那力道大的有些不同寻常,他不禁皱起了眉。
喻逍漓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立刻缓了力道,却没有松开手:“师兄为何唤我这个名字?是想起了什么……”
“你这话真有意思,我忘了什么吗?”蒲忻澜不明所以,他看着喻逍漓骨节匀长的手,眨了眨眼道,“还是玉灵君觉得,这修了仙,就要前尘尽忘了?”
“我并无此意,”喻逍漓道,“只是太多年没听师兄唤过了,有二百六……二百多年了吧。”
“你记这么清楚吗?”蒲忻澜略微诧异道,“这个我倒是没多少印象了,你不喜欢我不唤了便是。”
“没有,我很喜欢,”喻逍漓转过身对着蒲忻澜又说了一遍,“我很喜欢。”
蒲忻澜挑了一边眉道:“这是玉灵君的乳名,我可不敢随便喊。”
说话间,仙子敲响了开擂的灵钟,杳杳的钟声霎时传遍了整个擂场,看席间的嘈杂之声也随之小了许多,并渐渐平息。
蒲忻澜的注意力瞬间被擂场吸引:“不跟你扯皮了,开始了。”
喻逍漓只好默默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并非他对“喻小年”这个称呼敏感,只是两百多年前那件事以后,蒲忻澜记忆受损,忘记了一些事情,自那以后他的师兄就再也没唤过他的乳名“年年”。
而那段记忆太过痛苦,他不希望他想起来,更害怕他想起来。
喻逍漓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他还抓着的手上——蒲忻澜居然没有抽开手。
他的心微微一动,刚想握紧他的手,就听蒲忻澜道:“自己松开。”
喻逍漓悻悻地放开了他的手。
场上的十名仙修中,有两名散修,其余八名皆是来自仙门各派的弟子,十人所修仙道各不相同,所用术法也大相径庭,因此斗起法来那是相当的精彩,整个擂场五光十色的灵力光影纷飞缭乱,光怪陆离的法印余波如星河张盖,一道道流光蹑影追风地交错穿行,一旦相撞迸开的灵光便宛若灿烂盛放的烟火,转瞬即逝却余光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