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母亲对煦姨也……
傅迟盯着她脖子上的红痕,若有所思,手里一边抻平折叠晾晒好,泛着暖洋洋气息的床单,唇角一勾,眼中笑意蔫坏,不经意问道:“煦姨,你脖子上怎么红了一块,过敏吗?”
裴煦收床单的动作一顿,迅速抬手抚下脖子,指尖一弹,又迅速放开,转头看向傅迟,目光却余一半落到空气中,她讪讪笑道:“可能,是被蚊子咬的吧,昨天晚上忘记开电蚊香了。”
“蚊子咬的啊。”傅迟眼尾弯下来,把折好的床单挂在臂弯里,点头继续说:“确实,夏天蚊子多,不开蚊香的话,确实被咬得难受,晚上都睡不好觉。”
她语气重点落在“咬得”二字上,目光扫过裴煦眼下泛起的青色,声音轻了又轻,缓了又缓:“你都有黑眼圈了。”
裴煦饶是再反应再慢,也从她语气中辨别出一丝揶揄,对上她闪着细碎精明的眼睛,无奈笑笑,当即便知道傅迟已经察觉到什么,不然也不会提什么脖子红了一块。
“小迟,你真就,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我。”
裴煦笑着摇摇头,嗔笑道,不愿多搭理她,踮脚够衣杆上晾着的白色床单,窗户大大方方敞开着,蓝天白云,恍若油画。夏风一吹,气流裹着热意同时涌进,窗帘吹得鼓动,裴煦的身形也陷进扬起的床单中。
傅迟走过去扬手帮她取下床单,脸庞冷白,挂着细小汗珠,身体也被热风吹得放松,鼻尖是裴煦身上散发的淡淡玫瑰香。
她偏过头,下巴一压,低声笑着问:“和母亲‘和好’了?”
空气沉默一阵后,傅迟瞧见她脖子红了。
裴煦脸不红耳朵不红,唯有脖子蔓延上浅浅的粉色,傅迟头一次见她害羞,眼睛微微睁大。
“嗯。”
裴煦抿着唇,声音变成一朵娇羞的花,害羞得藏在窗帘后面,又轻又闷。
傅迟被她弄得脸都红起来,移开目光,背过身,躲到一旁叠床单,心底又是羡慕又是吃味的。
她撇撇嘴,忽然回眸,干脆也不打哑谜,声音很大胆。
“怎么和好的,在床上?”
裴煦:……
某人满脸通红,纯情得要命,嘴里说这话合适?!
“你说什么呢!”
裴煦抬手就揪上她耳朵,这回脸红了,语气很急,声音压得很低:“你听听你说得像话么,现在胆子这么大了?”
傅迟咬牙忍痛,也不躲,止不住扬起唇,气音发笑:“啊,错了错了,但是我说的实话啊,煦姨敢说不是在床上,你看你脖子,还说是蚊子咬的……嘶——真的疼。”
裴家家法不兴体罚,裴烟回不打人,喜欢下发任务,完不成会挨说。
而裴煦就喜欢揪耳朵,裴温瑾没少被她揪,然而傅迟这是第一次。
“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还来我这里套话,你想干嘛?”
裴煦松开手,双手抱臂,眼睛一眯,下巴轻挑,像只狐狸,看着她悠悠说:“你有空来我这里,怎么不去小初那里。”
傅迟:“……”
她嘴硬道:“我为什么要去小初姐姐那里,这有什么关系。”
“你不喜欢小初?”
“……”
傅迟继续憋着不说话。
裴煦觉得好玩,笑气都攀上眼梢,“在家里,烟回是根木头,小初没往这方面想,小瑾什么都不懂,你也是,要不是这次观察我俩观察了两天,你能确定我喜欢烟回?”
“你上次跟我套话的时候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
好家伙,煦姨这是直接把家里所有人都看透了,标签给得还挺恰当。
傅迟转头露出一个极乖的笑容,揉着红通通的耳朵:“这不是,来请教经验。”
“你还用来找我请教经验?”裴煦笑出声,拎着指尖戳戳她脑门,“你大半夜都抱着浴巾从小初房间出来了,你还要找我请教经验,故意来气我?还是来显摆?”
“你,你看见了?!”
傅迟瞪大双眼,呼吸停了停,瞬间从脖子红到头顶,嘴里语无伦次,嗔怪道:“什么啊,我,我们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显摆了!”
“哦?什么都没做?”
傅迟摇头,眼眶都烧起来,怀里抱着床单,闷声说:“没有。”
“这样还差不多。”
裴煦收敛温和亲切的笑意,瞥一眼傅迟被自己拧得泛红,似乎肿了一圈的耳朵,身体靠在白色刷漆的围栏上,单手托腮,眼神平静,不知眺望哪里,风轻轻拨动眼前的发丝。
她声音沉下去,叹一口气,有气无力,又语重心长地说:“我哪有什么经验,都是一步步走,我和你不一样,我拥有的东西很少。”
“更何况,你母亲……烟回她,并不喜欢我,单我喜欢有什么用,她不喜欢亲密关系,她不会和我在一起的。”
傅迟张张嘴,看着她有一瞬出神,终究还是闭上,眼尾落下去,“我不了解,不作建议。”
“愁眉苦脸地做什么,又是一副大人样,我还用你操心啊。”
裴煦拍拍她手背,温声说:“能待在她身边,我挺满足的,你还是想你自己的事吧。”
话锋一转,她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瞧傅迟,调侃道:“诶,我说呢,你刚上大学的时候说把户口迁到学校,是不是就为了现在做准备,怎么,以后你要自立门户,跟家里断掉亲缘关系?”
裴煦抬手摸着胸口,故作伤春悲秋般摇摇头:“果然是长大了,这都想着要离开家了,哎——”
傅迟面上一惊,连忙矢口否认道:“没有,我没想离开家,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