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肩膀耷拉下去,语气低浅:“我如果想和小初姐姐的关系合法,我们就不能是姐妹。”
“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姐妹也不行。”
说着说着心口酸涩。
户口是小事,裴泠初能不能接受她才是最主要的。
傅迟失魂落魄地嘟囔一句:“煦姨,你觉得母亲会不会看出来了?”
当初那么爽快地就答应她把户口迁出去,母亲还是商人,她尽管掩饰地再好,漏洞也挺多的。
裴煦忽然在她脑壳上弹一下:“她是根木头,你觉得她有没有看出来,行啦,苦着脸都不漂亮了。”
“我们都知道你和小初没血缘关系。”
“不过你要是敢不回家,我让烟回打断你的腿。”
堆积在心底两年的话终于有人能倾诉,傅迟心理松快些许,露出笑容来,还能斜眼怼她一句:“母亲才不会打断我的腿,母亲就只对你‘动手’”。
裴煦无奈啧一声,戳她脑瓜,低骂句:“小小年纪,脑子里没好东西。”
“不过,”她忽然笑一声,眼尾一扬:“你要走的路不比我简单。”
裴煦颇有见解地分析:“小初那么温柔,越温柔的人,心理防线越高,越疏离,对谁的期待值都很低,要喜欢上一个人,太难。”
见她又开始打趣自己,勾起傅迟心底的胜负欲,她提眉扬声道:“那要不要比,看看谁先?”
翘下唇角,傅迟在心里暗想:煦姨哪有她了解小初姐姐多,她都看见小初姐姐喝醉失控的一面了,这可是大进展!
“哎,我才不跟你比,我肯定输啊。”
裴煦摇摇头,轻瞥一眼,从她怀里拿过床单,越过傅迟,抱起已经叠好的床单往室内走,下意识做出勾勾指尖的动作。
“小迟,回屋了,你满头是汗,再站下去该中暑晕了。”
傅迟看她勾指尖的动作一愣,这动作怎么这么……
她想了一个措辞:怪异中莫名带着涩气,尤其是她指尖泛着粉,跟捏了一朵桃花。
裴煦指尖勾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妥,连忙收回去,语速很快地说:“你和小初明天早上不是有去巴黎的飞机么,你快找她去,别在我这边转,我忙着呢。”
傅迟望着裴煦速速离开的背影,忽然像打通神督二脉,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冒出来。
难不成,煦姨和母亲私下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
傅迟咽咽喉咙,满眼不可置信,直接震碎她过往全部对母亲严肃理智不可一世的看法。
母亲……是被动的那个?!
她嘶一声,浑身打战,摸摸泛起小颗粒的手臂,忙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抛出去。
还是赶紧去找小初姐姐吧,不然她要被奇奇怪怪的东西污染了。
与此同时,裴泠初刚和巴黎时装周的主办方结束通话。
她站在庭院里,身旁有一棵上百年的乌桕,叶形秀丽,颜色鲜绿,今天风大,风一吹,四周的树叶簌簌作响。
裴泠初捏着手机的那条手臂垂下来,定定站了几秒,肩头落满叶片残影,影影绰绰又随风摇曳,没被遮挡的肌肤就白得发亮,水绿色长裙被风吹得鼓起,夏意正浓,她站在阴影下,又那么片刻,像潮湿的阴雨季。
她仰起头,阳光透过树梢,又穿过指缝,明晃晃地映入眼底,不过多时,眉间聚集的一团阴云逐渐散开,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摸摸被晒得滚烫的手臂。
刚刚主办方特意来叮嘱,说这次的时装周很重要,不能出差错,并且表达了对她的希冀,给到的压力很大。
因为那件事,裴泠初不喜欢时装周活动,但每次举办方邀请,她也会去。
只是这次偏偏又是在巴黎,很容易勾起不好的回忆。
她抿下唇,提步往回走,眼皮懒懒耷拉着,双眼无神,似乎没在看路,脑子里琢磨着:要多备一些安眠药,至少要保证睡眠,这次时间不定,但估计不会超过两周,这个月生理期已经结束了,那就不用带卫生巾……
“姐姐!”
忽然,一道爽朗干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裴泠初脚步晃了晃,还没抬头,耳边吹过一阵风,腰被按住,身体落入一个怀抱。
傅迟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怀里人暖乎乎的,沾着夏天炎热的气息,抱起来很实在,她心底忽然产生一股莫大的幸福感,唇边的笑意又绽开几分。
“姐姐。”
她软乎乎地又喊一声,脑袋埋到裴泠初肩上,蹭两下。
“好喜欢你。”
真的好喜欢她,怎么能这么喜欢她,光是看见她站在这里就已经很喜欢了。
傅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裴泠初了。
手臂越收越紧,直到裴泠初抬手拍拍她肩膀,语气是失了力的温软,困难地说:“小迟,太紧了,我喘不上气。”
“啊,对不起。”
傅迟一惊,瞬间松开怀抱,她瞧见裴泠初面色发红,小口缓和着呼吸,眼底满是懊悔,勾住她指尖晃晃,问道:“姐姐,你还好吧?”
“嗯,没事。”
裴泠初轻合下牙,摇摇头,目光忽然落在她一张一合,浅薄的嘴唇上,视线一怔,瞬间移开,清下嗓子说:“不要总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这不是把你抱疼了嘛。”
傅迟捏着她指尖把玩,语气无所谓,她见裴泠初面色还没恢复过来,拉着人就往屋里走。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啊,脸都晒红了,你还有T台要走,晒黑就不好了。”
裴泠初沉默不语。
其实,她脸红不是因为晒得,或者拥抱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