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任性惯了的人,就连道歉都是这样气势汹汹,表面看起来像是在主动承认错误,心里却想着你要是不接受我准跟你没完。
万俟延静静地注视着她,很轻地摇了摇头:“我后来其实非常后悔,那天我明明都已经准备好表白了,那个戒指也是打算买来送给你的。为什么偏偏在你询问时,我什么都不敢说了呢?我以为是因为怕被你识破自己的心思,但后来我才意识到是因为那时的我太骄傲了,骄傲到连被别人看破心思都觉得难堪。”
万俟延表面从容淡定、遇事波澜不惊,实则却是一个在爱情面前非常胆小的人,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变故。
譬如他精心绘制了一幅卿清也的肖像画,非常满意,想要珍藏起来,但在卿清也提出要看一眼时,就会变得慌乱无措;譬如他很想让卿清也陪他打游戏,在她连番拒绝时,又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再譬如购买那对戒指。
或许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并没有接受过生活任何形式上的暴打,生命里出现的唯一变数就是卿清也,和自己性格迥然不同的卿清也。
那个年纪的他,初次接触这样性格的女生,手足无措和紧张常常将他裹挟。在后来的许多年,他会时常反思自己这样不讨喜的性格,可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早已错过了卿清也。
他才后知后觉的为此感到后悔。
万俟延的表情带着非常明显的遗憾和忧伤,卿清也再次搂抱住了他。
卿清也好像已经能够有点儿理解他了,特别是在看到Mockey强硬地将戒指套到Kiya手上时,她想,万俟延或许是在试图更改故事的结局,想要将Kiya留在他身边。
这并不只是戒指的问题,也不是万俟延一个人的问题,卿清也主动承认:“我也很后悔,因为我那时候真的太过分了,我总是在说一些没良心的话,又总是在做一些很过分的事。”
卿清也在这一天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发现即使她认为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已经表现得足够好,也仍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她看着万俟延黑漆漆的眼睛,回忆着过往以及今天玩过的游戏片段,出声问他:“万俟延,你那时候看到我和简行走在一起,心里在想什么啊?”
万俟延垂眸看她,沉默片刻后,说:“疲惫。”
失去卿清也并且知道无可挽回之后,人在一瞬间连伤心的情绪都没有,只剩下无止尽的疲惫,连悲伤都掩盖不住的疲惫。
他承认后来想起她时,他是痛苦的。他爱卿清也,那是伴随着青春与成长的爱。即使分开之后,他仍旧没有办法很快地从这样的情绪当中迅速抽离,这段关系在后来就像是久病不曾痊愈的后遗症,过后伴随着痛苦,也还有疲惫。
“所以你那时候以为,我在亲了你之后,又和简行在一起了?”
“对。”
“所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吗?前一天跟你接吻,转身就跟别人在一起了?”卿清也简直无语,即使是她的原因,她也觉得万俟延这样想她十分过分,他们可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啊,他怎么能这样想自己呢?
“抱歉,是我自己的原因。我那时候不够自信,总是害怕你在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当中,坚定地选择别人。我甚至在看到那样的画面时,都不敢向你讨要一个说法,因为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合适的立场。”万俟延坦白道,“我那时候太伤心了,以为从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不能接受自己的爱被人扔在地上,我连问你、让你给我一句解释都不敢。”
“可是后来的每一年我都在后悔,或者说是每一天。我从10岁就开始喜欢的人,整整陪伴了8年,却因为我的原因,分开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出来。”
她从他的世界里悄然消失了,生活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不会再有人不停地在自己耳边说话,也不会再有人不断地拒绝陪他打游戏了。
“那时候我是真的不打算再跟你联系了,因为我不能接受任何人出现在你身边,只要他不是我。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反正你也未曾向我低过头。”万俟延说,“但那天晚上突然接到了你的电话,在你生日前一天,我以为......你终于愿意向我递出这个台阶了,虽然事后证明是我想多了。”万俟延不自在地抬了抬眉。
“后来回家,你妈妈喊我去你家吃饭,说是你的生日。已经很多年没有陪你过过生日了,我想就最后陪你过一次吧。”万俟延笑了一下,好像他当时真的下定了决心,决定从此再也不跟卿清也联系了。
卿清也听着有些生气,但她忍住了,没有指责他。
“但在席上听说你打算结婚,我还是觉得自己快疯了。我没有办法接受,也没有办法思考,我那时的唯一念头就是要想办法困住你,把你绑在我身边。”
非常幸运,虽然过程经历了些微坎坷,但万俟延还是如愿地将卿清也绑在了自己身边。因为他不再像以前那么胆小,主动低头、主动出击,所以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直到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当时的自己足够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