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坐在树上看起了风景,就好像他的目的地本来就是这棵树。
卿清也眼瞅着这人上了树,在树底下等了他半天,却不见他下来,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只不过因为是初次爬树,要比他艰难许多地爬了上去,坐到了他身旁。
见她上来,万俟延跟条件反射似的,突然很快地转过身,从树上跳了下去。
卿清也瞬间无语。
失语半秒后,她也想跟着往下跳,因为觉得这棵树并不高。但是往下看了眼,又觉得若是掌控不好力道的话,容易折了腿,就没敢往下跳。
可是她刚刚只跟万俟延学了上树,没学下树,卿清也瞬间慌了。
万俟延在树下等了会儿,其实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见卿清也始终不下来,赶紧抬头往上看。
同她慌乱无措的目光相撞后,万俟延微微一怔,犹豫着喊她:“亲亲?”
卿清也“嗯”了一声。
万俟延问她:“你怎么了?”
卿清也往下看了看,又朝四周看了看。其实是有点儿生气的,但这会儿并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纵使心中无奈,她还是如实说:“下不来了。”
万俟延瞥了瞥她,他的神色平静,说话的语气也是镇定自然:“别慌,我帮你下来。”
然后他往前走了两步,朝卿清也伸出手:“来,你把身子往下低一点,把手递给我。”
卿清也呆呆地看着他,依言俯身,让万俟延的手臂能够够到她的腰,随之他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抱了下来。
两人就此和解。
回忆就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放映,故事的初始,镜头里日光灿烂,时光慢慢悠悠,带着绚丽明媚的色泽。接着镜头一晃,似火山喷发,浓重的色彩瞬间崩裂,随之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呼啸而过,故事里的人分崩离析。
明明好像同从前一样,还是他和她,什么都没改变,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某一瞬间,卿清也忽然深刻地意识到,原来过去的许多年,她曾真真切切地失去过她年少时最好的朋友。
24岁的卿清也和10岁时不一样,那么24岁的万俟延自然也与曾经不同。
他们曾经刻意地、努力地去忽略对方,假装遗忘,不再联系,把许多年的友情抛之脑后。如今又因为各种乌龙,莫名其妙地走到一起,以不一样的关系重新联结在一起。
说不上是对是错,但或许对现在的他们而言,这已经是最为妥帖的做法了。
友情的修复需要时间,而亲情却好似与生俱来。
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从前,她也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卿清也用左手抚了抚腰间略微起皱的衣服,抚平后将手放下,她深吸了口气,开玩笑说:“大清早的就过来约我吃饭,万俟总好有闲情逸致啊。”
“那自然是比不过卿老板业务繁忙。”万俟延随口回答,又忽然出声喊她,“卿清也。”
卿清也抬头看他:“怎么了?”
“你的戒指呢?”万俟延问。
卿清也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无名指,空空荡荡的,看了片刻,她才收回手,回答:“哦,被我收起来了。”
但万俟延貌似不信,又问她:“收到哪儿了?”
卿清也皱眉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转身领他去自己的休息间,指了指床边的桌子:“中间那个抽屉。”
“因为工作的时候不太方便,所以我把它收起来了。”
万俟延二话不说地拉开那个抽屉,看到深蓝色绒布的盒子后,他“嗯”了声,取出盒子,揣进了自己兜里。
卿清也登时愣住了。
“不是,给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的道理吗?我是因为捏泥的时候不方便戴戒指,怕搞坏,这你也要收回?”
第11章 “是谁?”
万俟延瞥了瞥她,忽而不知该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目光却始终落在卿清也身上,只是一语未发。
卿清也仰着脸看他,并未发现身前人的表情变化,她指着他,继续说:“送我的东西就算是归我了,你没有理由收走吧。”
万俟延看了她一会儿,神情开始变得微妙,但也没说是还还是不还。
不过卿清也觉得他是不愿意还,怕他又要说出一些刁难的话来,干脆走到他跟前,朝他伸出手:“我最近不用捏泥了,还给我吧。”
到这会儿,万俟延才算是听明白她的意思,他差点没被她气笑:“谁说要收走了?我只是想拿去配一条链子。你不方便戴戒指,不如把它当成吊坠。”
他扫她一眼:“你想什么呢?”
一股尴尬的情绪浮上心头。
但卿清也不管:“那你也得还给我,不管是当成戒指还是吊坠,我都会自己看着办的。”
万俟延没再说什么,掏出戒指盒,放到她手心。
卿清也打开盒子,拿出戒指,终于恢复了平静,一边戴戒指,一边小声嘟哝道:“给别人的东西,竟然还有收回去的,什么人啊真的是。”
“我没有说要收回来。”万俟延再次解释。
“但你刚刚肯定起了这个念头。”卿清也说,转身朝外头走去。
她实在是喜欢栽赃陷害,不过万俟延没搭理,只问她:“午饭想吃什么?”
“看你。”卿清也随口说,说完朝四周看了眼,又回头瞪了万俟延一眼,低声道,“你注意一点儿。”
她发现自己刚刚因为气急,竟然直接把顾客给带到了休息间,这实在是解释不过去,无论如何都解释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