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不了,我到现在想起来,仍旧会感到特别难过。”
那时年少的卿清也并不晓得他们会闹多久,她想或许是一个月,也或许是半年,反正他们迟早都会和好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个迟早竟然花了这么多年。
“我知道你一直都觉得我跟他结婚这事特别冲动,可是芣苢,人一般是不会有破镜重圆亦或是重新来过的机会的,既然他给我递了台阶,那我为什么不顺着这个台阶下呢?还有关于离婚这事——”卿清也摆摆手,“那可不行,我家往上数十代都没有离婚的例子,我也不能开这个先河。”
知道她死都不会离婚,还说得一本正经的,郁芣苢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会儿,她停下来,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跟卿清也提起自己前阵子碰到的事。
是在燕城比较有名的一家餐厅,有两对父母和子女,似乎在商谈婚事。
原先还好好的,聊得挺顺,谁知在商谈装修房子的时候,两家忽然吵了起来。本来大伙儿都没注意到他们那边的,但他们实在吵得太大声了,包厢再好的隔音也挡不住。
郁芣苢不得不被迫听着他们对骂,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为新房里是否应该准备一个酒柜而吵架。
一家觉得需要,可以充当门面,另一家则觉得完全没必要,还浪费钱。
两家人根本谈不到一块儿去。
“所以他们就为一个酒柜吵起来啦?”卿清也简直难以置信。
“或许是因为酒柜吧,但也可能不是。你知道的,人与人相处,多大点儿事都能吵起来。你不也因为一点儿小事在这生气吗?就这点儿事?”
“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行吧,事儿呢的确不是什么大事,问题在于你是怎么想的?想怎么解决?”
卿清也想了想:“我想等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来找我。”
“你确定你要这么解决?”
“......没有。唉,太难了啦。我感觉结婚就像是玩通关游戏,太难了,我好像永远都通不了关了。”
“反正只要最后能够通关,过程曲折点又如何呢?就跟玩游戏一样,你说,对吧?”薄言初好心开解万俟延,道。
他原本是来检查项目进度的,跟万俟延约了时间,懒洋洋地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等他。谁能想到不多时,门拉开,进来的却是一个本该享受新婚之喜,此刻脸却臭得跟失恋一样的人。
“这是咋啦?吃炮仗啦?”薄言初问他。
万俟延不想理他,将泥人放到办公桌后的文件柜里。
“跟卿清也吵架啦?这才结婚多久?”薄言初继续问。
万俟延仍是一腔油盐不进的样子。
薄言初小时候学过一阵行为分析学,学得还挺不错。不过万俟延这种类型的,不用分析他的行为,他都能猜出是为谁。
他总是这样,不生气倒还好,一生气就开始闷声不响。这么多年下来,薄言初也算是摸透了他的脾性。不过万俟延不常生气,而能把他激怒的人,从始至终也就那么一个人。
想明白了,遂开始好言相劝。
“我没有跟她吵架。”万俟延沉思默想片刻,面无表情地回他,“而且她根本就不喜欢玩游戏,说什么通关不通关的。”他认为薄言初的话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薄言初太了解他的性子,笑了笑:“不喜欢的话,那你好好引导她嘛。”
“带不动,她从小玩游戏就玩得烂,我以前就带过她,给过她很多次机会,都没用。”
话落,坐在对面的人忽然安静下来,好半天没听到动静,万俟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他发现薄言初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奇怪,像是想笑,又像是在憋笑。
“......薄言初。”
万俟延声音冰冷地喊出他的名字,似是责怪他的幸灾乐祸,很不厚道。
薄言初哈哈笑了两声,缓了缓,问他:“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啊?”
万俟延不想说,因为他觉得薄言初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可他自己又想不明白,思虑片刻后,试探地问:“你说,有谁会在跟自己伴侣吃饭时,说要邀请另一个人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在开玩笑?”
“你觉得这是一件好笑的事吗?”
薄言初说不好笑,心想:但你的样子还挺好笑的。
就知道不该指望他,万俟延看他一眼,又转开视线:“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行。”瞧出他不愿跟自己聊这方面的话题,薄言初也不勉强,“那我们就聊工作。我过来呢,是想了解一下项目的进度,2D转3D并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所以你一直纠结的问题解决了吗?”
万俟延看了眼架子上的泥人:“我觉得差不多解决了。”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脑中的3D形象已经初具模型,我打算运用非遗里头的泥塑形象,包括一些变换的服饰配件之类的。”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你确定要这么做?”薄言初不太赞同,“而且你说用泥塑,那由谁来负责呢?谁来主导这项工作?”
万俟延指了指身后的侠女,语气平静道:“卿清也。”
卿清也感觉自己的酒量已然到达极限,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却越来越轻,轻飘飘的,好似浮在空中。
上一次获得这种轻盈感,还是跟万俟延闹掰的时候。
她买了几听酒,带回家,偷偷躲在房间里喝,一下子就给自己喝出了忘我的境界。以为隐藏得很好,最后却还是被徐蕙兰给发现了,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