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是一轮会议,直接开了两小时。
卿清也怀疑万俟延在送她来工作室之前就想好了要再试一次,他以为当面被拒绝,或许在线上就不会。但他的ID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这样一串乱码加上说话的语气,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虽然他没有把自己的名称打出来,也没说要邀请她加入游戏公司,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但卿清也还是把他认出来了。她倒没觉得万俟延的这番行为有多可笑,就跟结婚一样,少有一见钟情、两厢情愿的,更多的是日久生情,不多试几次,别人才不会注意到他。
不过不管万俟延的目的是什么,开出的条件如何,卿清也还是表示了拒绝。
卿清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回家同万俟延相处也是一切如常,但根据经验,她总觉得这事还没有定局。
卿清也认为以万俟延的性格,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答复或者事态并不按照他的预设发展,他便不会轻易放弃。他从小就是这样的,大家也一贯满足他、配合他,但卿清也有权保持拒绝。
这之后,他们连着一块儿吃了好几天的早饭。
说起来,他俩并没有约定每周要一块儿用几顿餐,但彼此却又总是十分默契地会在早晨差不多时间出现在餐厅。每天卿清也刚下楼,就会看到万俟延正好把早餐端上餐桌,有时是中式的,有时是西式的。
他或许是真的刚准备好,不然卿清也会误以为他是在配合她的起床时间。
不过大概率不可能。
按照以往的相处模式,万俟延总会认真而沉默地用餐,而卿清也则会主动打破沉默,跟他谈天说地,聊身边发生的许许多多的趣事。她讲自己发现了一种简易的素描画法,三两笔就能把人物形态给描绘出来;讲自己最近爱看的少女漫画,她总是看着看着就不自觉思考漫画作者绘画的过程和步骤,如果让她来,她会从哪一步开始。
卿清也一贯都有很强烈的表达欲,也不怎么在意是否能从万俟延那里得到反馈,她经常自说自话的,只要他听见了就行。而且她总能确定虽然万俟延没有说话,但他肯定是听进去了的。
但现在,过去这么多年的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了,卿清也想要主动开口,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更重要的是,她怕随意挑起一个话题,万俟延会就势把话题扯到邀请她合作这件事上去,索性什么都不说,也安安静静地埋头吃早饭。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几天,卿清也早上搭乘万俟延的顺风车去工作室,在工作间忙活了半天,很认真地锻打了一会儿泥料,给即将用来塑衣的泥里多加了几团棉花。
下午依照工作安排,她要去给附近的小学生上劳技课。
所谓劳技课,就是为了给学生培养动手能力的,这所学校希望能够让学生多多接触中国传统文化,正好和卿清也想要弘扬传统文化的理念不谋而合,所以校方在很早之前就联系了工作室。
卿清也其实是有一点儿怕小孩的,她怕他们吵闹,怕他们不配合上课,也怕自己不知该如何同他们相处,但这个学校的学生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
卿清也的学生时代虽然天赋占据了上风,但也不乏努力。她以前跟万俟延在一块儿学画画时,最怕的就是写生。
他们的老师要求高,对人物情态、静物状态的细节要求极为严格。卿清也不得不承认,她如今的每一笔成绩,都是被当时的绘画老师给一点点磨出来的。
结局固然是美好的,但过程实在让人不堪回忆,有时候她也难免会产生想要放弃的念头。可这个学校的学生却好像很有耐心,在她授课的过程中始终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每一个步骤都能跟上她的节奏。卿清也想,或许是因为泥塑这门课程本身就比较有趣吧。
顺利授完一节课后,卿清也从教室里出来。
说实话,关于小学时代的记忆她已经忘得大差不差了,唯有同万俟延相处的一些细节依旧鲜明。这所学校和她曾经的小学风格相差很大,但卿清也已经来过许多回了,灰色的教学楼,深蓝色的玻璃窗,还有栽满白杨的那段路,她不知走了多少回。
从教学楼往下走的那几层楼梯,她也不知下了多少次,照理是该熟悉至极的,但她竟然还会在下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发生踩空的情况。
意外发生得太快,只听“咔擦”一声脆响,卿清也直接脚一崴、跌坐在了地上。
其实还挺丢人的,但卿清也强忍着痛意,很快就抓着旁边的扶手站了起来。
最初还好,没什么感觉,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脚踝处的痛意便开始加剧。
卿清也知道,她是不可能凭借这番模样一个人好好回到工作室或者家里的,得有人过来帮她一把。
在思考该找谁来帮忙的时候,卿清也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爸妈,不过很快就被她否定了。跟她妈妈说,徐蕙兰只会变得超级紧张,过后还会要求她立刻搬回家里,时刻安排她的作息时间,这可不行。
第二个,她想到的是莫莫,但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她已经麻烦人家很多次了,再让人跑一趟,总觉得有些厚颜无耻。
思前想后一番,卿清也拿出手机,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她的丈夫万俟延。她认为在这危难时刻,最保险的做法还是应该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