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压低帽檐,不动声色地藏匿在人群中,还时不时回头看几眼身后, 似乎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一般,在确认确实没跟着后, 她这才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就连脚步都不自觉快上几分。
心里无比焦灼。
只要再两个小时, 航班起飞就好,后面再多转几次机。
女人自我安慰, 心里存着侥幸,她不断自我安慰。
没事的, 这么多年躲躲藏藏都过来了,就算到时候荆度临从出尔反尔, 她手上还留着后手, 不至于孤立无援着了对方的道。
女人焦急不安地坐在候机厅角落的位置, 时不时抬头再看两眼提示登机时间的电子屏幕, 不由得犯嘀咕。
原本她从乌乐雅手里拿了钱之后当天就马不停蹄买了来A国的机票,她那儿子也是还有良心, 给了她不少钱,如果没人知道,她倒是能挥霍一段日子。
可前两天荆度临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有人在找她, 这个人他不确定是荆向延还是其他跟当年荆向延母亲车祸有关的人员。
当时女人就是意识到大事不妙,当年的事情虽然伪装成意外,就连荆父都没有细查下去, 就算警察觉得有蹊跷,他也是一口咬定是意外。
但是女人知道, 荆向延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人,他一直都对母亲的事情存疑,只是对外并不表现出来,就像是真的释怀了一样。
而她待在荆度临周遭东躲西藏,这些年都没敢离他太远。
倒也不是说有多离不开这个孩子,毕竟她怀上荆度临,再到对方被荆父带回荆家开始,都是她乐见其成的。
既然那个女人的儿子不成器,不入公司工作非要去当什么画家开画展,那就不能怪荆度临去争。
她要跟荆度临死死绑在一起,不光是为了所谓的母子情深,还是借口的思念,只有一点她要永远让荆度临明白—
不管怎么样,他被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她这个母亲。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想到这些,女人的焦躁不安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加深,最后演变成了不耐烦,啧了一声。
但好在发呆的时间过得也快,候机厅内的广播很快就播报了航班的登机信息。
女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险些把周边几个人吓一大跳。
但她并没有感到抱歉,无视着这几人责怪的目光就准备往登机口去安检,大脑思考缓慢的同时也让身体的行动变得僵硬了起来。
丝毫没注意背后不远处已经有四五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注意到了她,并且走了过来,不打草惊蛇。
“李女士。”
女人排着队准备安检,突然肩膀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被吓了一跳犹如惊弓之鸟,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对上眼,大脑登时翁地一下空白。
大脑还没发出指令,身体就率先反应了过来。
只是还没跑两步,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抓住,随后整个人被反扣着压在了地上。
周边人满是惊恐,厅内爆发出躁动。
好在几个男人分工准确,压着女人的人给她扣上了手铐,剩下几人对着周围说了几句英语当作解释。
于是这场骚乱很快就被人们自动脑补为便衣警察在追捕逃犯,人群也就不再过多关注。
反观女人狼狈地被带出了机场,仍旧是不死心地挣扎,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凭什么抓我!”
语气是凶狠的,但其实她知道她双腿在打颤,内心极度惶恐,借此来给自己壮胆而已。
“是荆家让你们来的?”女人咬牙。
既然做了当年的事情,她就不怕有一天东窗事发,这些年也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和脱敏治疗。可等到真的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她却发现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以往做的那么训练一点用都没有,当下她脑子里只给出了一个危险讯号—跑。
几个负责押送她的男人并不说话,哪怕是女人如何套话也没有用。
在把她塞进车内后,要关上门的一瞬间,为首的男人瞥了她一眼,淡淡说:“老实说出向从于的下落,对你回国后的判刑有帮助。”
闻言,女人虎躯一震,瞳孔猛地颤了一下,满脸的不可置信,尖声怒道:“你们到底是谁!”
可男人没管她的失态和愤怒,反正车上也装了隔音隔板,她再怎么闹,他们也无动于衷。
车门被关上,女人顿时陷入了一片冰凉,后背冷汗直流,脸色煞白。
怎么可能,她神情恍惚,嘴唇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件事过去多久了,可为什么这群人会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是谁?
女人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主动走入一个圈套,不,准确地说,是有人铺了一张网,把她死死地罩在了里面。
等到这张网开始收缩,她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窒息。
向从于在哪里?女人蜷缩着身体,无意识开始联想。
她都多少年没跟向从于见面了,那个人跟她可不一样。
就算一直在国外,但每年他们都会保持联系,可最近已经找不到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