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注意着外界的动静,不会猜不到这辆车要开往哪里。
半晌后,女人抬起手轻轻敲了下隔板。
隔板很快降下,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
女人犹豫了下,问:“会怎么判?”
“故意杀人,你说呢。”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复。
女人肩膀颤了一下,慢慢捂住脸。
这个动作在他们看来大概就是绝望和无助的代表,但只有女人知道自己险些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回国后看见荆家那几个人,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故意杀人,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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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5.a.m
乌荑躺在床上睁开眼时,身边的被褥已经空无一人,房间内安静得只有空调运作发出的细微响声,也不知道荆向延离开多久了。
他们昨天晚上从山上回来到家都差不多凌晨三点了。
乌荑翻了个身,侧躺着垂眸,回想起了昨晚荆向延问她的那个问题。
“阿无,装不知道装得不累吗?”
乌荑低着眼,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来着?
她听见这话后没有立即出声,只是简短笑了一声,可自己笑不出来,于是很快就把嘴角那抹强行挤出来的弧度放下,冷静地和他对视,说:“累什么。”
她还是没有承认,却又一语双关。
荆向延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接话。
两人之间突然就这么沉默下来,乌荑偏过头望向车窗外的夜景,她神色晦暗不明,两三秒后把额头抵在了玻璃窗上,张了张口,睫毛颤了颤,近乎于喃喃自语:“......怎么会不累。”
她脑子还没到那种不清醒的地步,再加上她也不瞎,孰是孰非,连荆向延都能看清,她没道理还被蒙在鼓里。
只是想要逃避罢了,越接近真相,她就越痛苦,越感到无助。
她知道被荆向延发现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可还是想把自己藏起来。
在外婆去世的那个晚上她一个人静静呆在房间里坐着想了很多,所有的线索都在慢慢串联起来,那时候整幅地图缺少了几块拼图。
直到向家设宴,向玉凛送来了那份亲子鉴定书。
过往所有的猜测都被证实,她彷徨茫然,不止觉得眼前的弟弟陌生,甚至连整个向家,她从来没有觉得那么恶心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胃想要呕吐,可硬生生被她忍住了。
脑子混乱的到了无法再保持冷静思考的地步。
外婆去世前说的那句话早就成了她的梦魇。
—阿无,不要再查下去了。
—就算找到了,也请放过他。
录像带、向玉凛的谎话、被取消财产继承权的向从于,以及谢远闵送了她一句话,他说,谢家有今天,还要感谢向从于的帮助。
这一切都不难拼凑。
谢家暗地里的那些事情,以前舅舅有对她提过,但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说的那么深。
在带她去毕业旅行那次,他说等旅行结束要去做一件事,或许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舅舅。
然后车祸、死亡,接踵而来。
乌荑不敢细想舅舅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只是在那次过后,向从于被剥夺了继承权赶去了国外,而外婆对外也是宣称那就是一场意外,凶手也抓到了。
真的有那么巧合吗?
从那时候起,乌荑看着新闻中宣告的一切,手脚冰凉。
她就呆呆望着,神色呆滞,不哭也不闹。
外婆有要保的人,她意识到了这点。
可她不知道母亲是否清楚这点,是早就知道了之后默认了这种行为,还是与她一样不知情。
兄弟相残这种事说出去多让外人看笑话。
所以哪怕去世前,她知道她不能阻止乌荑把心里的执念去掉,就以另一种方式告诉她,放过向从于。
也放过她自己。
乌荑愤恨地想,凭什么。
加害者逍遥法外,被害者却要长眠地底。
哪有这种好事。
于是,她跟谢远闵做了个交易,她用亲子鉴定那人的卡把钱打了进去,而对方则会给她提供一点她需要的情报。
并不全面,但给的都是重点,足以拼凑出真相。
至于谢远闵要拿那笔钱去哪里,就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了。
而现在,就差一步。
只要抓到那个人,一切都会好的。
乌荑拉高被子,侧身蜷缩着,这是一种及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她还沉浸在思考里,丝毫没有发现卧室门上嵌着的小门溜进来了一只小猫,猫爪踩在地上,悄无声息,没有一丝动静。
乌荑闭着眼打算让高度紧绷的大脑放松一下。
昨晚她说完那些后,被压制了许久的情绪险些把她反扑,哪怕强行克制,可是发抖的手都在暴露她的脆弱,诉说她的悲伤。
荆向延没有阻止她宣泄这些,反而倾过身轻柔地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这个动作同时也带有安抚的意思。
思及至此,乌荑只感觉脖子蹭上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她疑惑着才睁开眼睛,就跟小狸花直接打上照面,对方离她极近,差一点就要贴上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