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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声名狼藉了(111)

作者:马马达 阅读记录

凤台下备两匹马,姜敏跃上一匹打马便走。董献从未见有人在宫禁纵马,今日跟着皇帝,自觉成为宫禁纵马第一人,又多一件日后吹牛的谈资,欢欣不已,笑道,“殿下若知奴才竟在内宫骑马,只怕要羡煞。”

姜敏心事重重,一言不发。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的还有人在内宫骑马——”

姜敏不耐烦起来,“放什么屁,闭——”一语未毕,抬头便见一箭之外一人乘在马上,大睁着一双漂亮的眼,困惑又茫然地盯着自己。

河工四十余日,男人变了许多,一如当日从囤营归京时模样,粗粝,消瘦,更加坚韧。

姜敏尚未觉出欢喜,便见男人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自己身侧。她此时才后知后觉情形尴尬,便命董献,“你回去。”

董献一滞,“陛下不是要出宫——”

“还不走?”

董献跟随皇帝数次,虽不怎么和蔼可亲,却少有如此阴晴不定时候,唬得不敢说话,拨转马头,仍往内宫回去。

姜敏一松缰绳,纵马近前,“虞暨。”

男人不答,视线停在极远的红墙深处。姜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董献策马远去的背影还未消失。她完全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你莫乱想——随我回去。”便探手去握男人手臂。

男人抬手躲避,“臣——”他停了许久才续上,“臣回来缴旨。”又道,“既见过陛下……臣……回去了。”不等姜敏说话拨转马头往宫外去。

姜敏看着他乘在马上,梦游一样左摇右晃地往外走,忽一时如被刀斫,折身下去,便摔下马,仓皇间抱住马颈才减缓下坠之势,便摔在地上。

马匹受惊,原地踏步,前蹄扬起,眼见一下要踏在男人心口,姜敏抬手一记鞭梢扎在马颈上,那马仰颈长嘶,沿夹道疾奔而去。

姜敏一跃而下,“虞暨。”

男人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抵不住晕眩,身体左右摇晃,又要摔倒。姜敏单膝跪地,一手攥住手臂,另一手用力按在男人脑后,让他抵在自己颈畔。

只这么一触便是一惊——滚烫。折本说他病得厉害,竟无一字虚言。病到这般田地不知养病,急着跑回来。

男人被她一拢便跟抽了筋骨一样,稀泥一样软倒下去,耷在姜敏颈畔,他被焦灼和绝望完全笼罩,只觉身如飘絮没有归途,天地之大无立锥之地,“陛下。”他叫着她,“你不能——”不能什么却说不出口,只沉重地闭一闭眼,“我t想回去。”

姜敏拢着他,感觉男人烧得枯涩的额贴着自己,“你已经回家了。”

男人身体僵直,喃喃道,“我要回去。”

姜敏正打迭言辞,忽一时肩上剧痛,有烫得惊人的湿润的吐息隔过轻薄的纱衣打在那里——她骤然被他撕咬,强行忍住推开的冲动,“跟我回去。”

男人仍无一字,只是死死地,拼命地,像要夺取性命一样疯狂地咬她,从盈满血腥气的唇齿间挤出一句,“我要回去。”

第65章 会死的

姜敏重复,“跟我回去。”

“不。”男人咬牙,“我要回家。”他一掌掀开她,忽一时发作,厉声叫,“我要回家——”

姜敏皱眉,便站起来。男人哆嗦着,气喘吁吁地扶住朱红的宫墙支起身体,“臣回去了。”一只手撑着宫墙,一步一顿地往外走。

姜敏立在原地看着男人伶仃的背影,这人早在中京城破时就已经是个病人,挣扎着活到现在。顶着看不到头的苦雨在河堤上与民夫同住同食,四十三日不分昼夜,事了竟不能忍耐一日,从礼城单骑疾驰二百里回来见自己——

姜敏紧走数步,拦在男人身前。

男人低着头,缩着肩膀,抵着墙根往前磨蹭着走,视野中出现皇帝织绣繁复的一小片衣襟,站住,便仰起脸,身体扭转抵在红墙上,迟滞地看着她。

“你走错了。”姜敏盯着他,“你应去凤台。”

男人双膝发软,指尖掐住墙砖才勉强撑住身体不倒,烧得艳丽的一双唇不住发颤。

“随我回去。”

男人神志涣散,只本能地摇头。

“我正在查一件旧事,董献——就是刚才的人,是用得着的人。”姜敏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男人终于说话,“查……什么?”声线抖得跟凌空悬丝一样,颤个不住。

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他知道的。姜敏道,“等我查明白告诉你——”

“骗人。”男人盯着她,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什么用得着的人需陛下把他放在燕王府,又放在宫里?”

姜敏一句“你怎么知道”冲到口边,险险收回去。她久居人上,被人如此质问颜面尽失,忍着恼怒道,“你这是病糊涂了,同我回去。”

男人低下头,“臣君前失仪……”便道,“臣回去……等过些日……再来给陛下磕头。”

姜敏放弃,“你骑我的马。”打一个呼哨命马近前。那马漫步近前。姜敏握住男人手臂推他上马,感觉衣衫下男人的皮肤烫得惊人,“我带你回去。”

男人埋着头伏在马上,“不。”他说,“臣自己走。”便偏转脸,留一个黑发的头给她。

姜敏退一步,往马腹上拍一掌。御马载着昏沉的男人,小跑出宫。姜敏招一名内禁卫,“你去——送他回去,看着他入府再来回话。”

“是。”

男人走了。姜敏原地立一时不知当往何处,魂不守舍回凤台。徐萃等在阶下,“董献同陛下出去,又独自回来,可是冲撞陛下?”

姜敏如梦初醒,“董献不能留在宫里,但他朕还有用,转往未央坊燕王府旧宅——罢了,你寻个不起眼的住处,让魏钟看着董献,不许随便走动,不许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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