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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来(146)

作者:水怀珠 阅读记录

谢不渝

目若寒芒,利箭一样直刺过来,穿透人心。

“我,谢不渝,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辛湄泪水夺眶,淌过两颊,坚持道:“你是我一生所爱,从未变过。”

谢不渝怆然失笑,别开眼,再度看回来时,眼神更无一丝温度:“你一生所爱是滔天的权势、无上的尊荣,是一切可以为你倾尽所有、死去活来的男人。不是我。”

辛湄寞然泪下,见他要走,慌忙抓住他手臂,力气之大,几乎是落崖之人狠抓住裂石间的枯松。谢不渝便欲挣开,余光却瞥见一抹刺眼的光芒,凝神一看,竟是她戴在指间的金镶猫睛石戒指。

谢不渝浑身一僵,胸口仿佛被利刀刺中,痛切入骨。

“你要与我了断吗?”辛湄泪眼阑珊,朱唇战栗,“倘若是,那我放手。从今往后,我不再来招惹你,你我恩断义绝,此生陌路!”

谢不渝满额爆出青筋,含恨看来,目若喷火。

辛湄目睹希望,放柔声音:“倘若不是,我恳请你,再与我谈一谈。”

*

谢不渝所住的院落名叫“磐心园”,书房外有一方用假山堆砌的池塘,养有两条刚买来的红鲤鱼。微风吹开清波,一圈圈涟漪渐次荡开,鲤鱼成双,红嫩嫩的尾儿一摆,在层层水波底下恣意游弋。

孔屏背靠假山,默默看了一会儿鱼后,伸脚踢开地上的碎石头,支支吾吾开口:“那个,你阿姐,究竟怎么回事?”

戚吟风侧身站在一旁,愁容满面,听得孔屏关切,心头一酸,道:“阿姐被人诬告,圣上下旨将她押解回京,交由谢大将军审查。”

“被人诬告?!”孔屏一愕,思及上次参加戚云瑛庆功宴时的气派景象,不可思议,“不是才刚立下大功,怎会被人诬告?告了什么?”

戚吟风垂头丧气:“是兵部尚书和他的几个同僚,以前跟我阿姐多不对付,这次抱成一团,合起伙来参奏阿姐,诬告她贪赃枉法,**军营。”

孔屏更是一震,关注点全然不在前者,舌头打结:“她……她在军营里也……”

戚吟风看他竟像是信了,恨声澄清:“孔校尉,这些都是构陷栽赃,我阿姐视军中同袍如父如兄,断然不可能做出有损戚家军威名之事!”

孔屏一颗心七上八下,沉吟少顷,话声发酸:“你先前不是说,她颇有一些,嗯,露水情缘……是不是被有心人利用,胡乱编排,造谣成军中之事了?”

戚吟风思及一人,眉心紧蹙:“没错,这次告发阿姐的官僚中,有一位沈姓兵部侍郎,此人正是以前与阿姐相好,后来又弃她另娶的沈家三郎。”

孔屏不禁咋舌,愤懑不解:“是他负你阿姐在先,如今倒有脸来构陷于她?!”

“当初他求娶时,执意想让阿姐放弃兵权,退隐内宅,做一个普通妇人,阿姐不肯,两人是以分开。后来,阿姐仕途越走越顺,又有了其他相好,他大概是心里存有不忿,入职兵部后,没少给戚家军使绊子。”

孔屏鄙夷至极:“这畜生叫什么名字?”

戚吟风的语气也随之鄙夷:“沈敬合!”

孔屏心里记下,点一点头:“你放心,既然狗……苟以天下之大,案子交由我二哥主审,他自会秉公执法,还你阿姐一个公道!”

戚吟风心头一热,感激地向他行礼:“多谢孔校尉!”

“谢我作甚?该是谢我二哥。”孔屏扶起他,思及另一事,郁气涌来,话锋一转,“不过……你家长公主做事也忒不厚道,照看我,跟那沈敬合也无甚区别!”

“孔校尉,此事你们误会了!”戚吟风知晓他二人是因何事气闷,当下把江落梅一事原原本本、仔仔细细道来。

孔屏听罢,疑信参半:“当真?”

“千真万确!”戚吟风声声诚恳,“殿下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谢大将军一人,与驸马不过是惺惺相惜,君子之谊!”

孔屏听了这声“驸马”,话又一酸:“再是没感情,不也还是一对夫妻?倒是可怜我二哥,顶天立地一个好男儿,莫名其妙便做了上不来台面的奸夫……”

戚吟风一噎,自知理亏,唯有保证:“待风平浪静后,殿下与谢大将军必定会修成正果,百年好合!”

孔屏哼哼两声,瞥向天边,阵阵心酸。想他跟谢不渝征伐疆场多年,谁人见了,不得竖起大拇指夸一声硬汉,偏偏在男女私情上,两个硬汉接连败北,想求一个名分都难。

唏嘘完,身后传来动静,原是辛湄从书房内走出来了。两人赶去,孔屏眼尖,发现辛湄眼圈红红的,似乎哭过,偷偷用余光分辨,又瞧不出伤心之色,不由疑惑,猜不准他俩究竟在书房内谈得如何。

“回府。”辛湄吩咐戚吟风。

“是。”

戚吟风应下,向孔屏一拱手后,跟着辛湄离开。

孔屏愈发狐疑,推开书房门走进去,但见谢不渝四平八稳坐在书案后,眉目微压,先前那一身黑沉沉的戾气散了大半,活人味多了一半,心头顿时一振。

“二哥,你又跟长公主和好了?”

“没有。”谢不渝一口否认。

孔屏再看他,那冷酷的皮囊底下裹着的分明是几许温柔,一时五味杂陈,摸着鼻梁道:“那,长公主来求的事,二哥答应了吗?”

谢不渝这次没吭声了。

孔屏心头忐忑,又感不解:“这事儿……二哥回来时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啊?”

谢不渝不答反问:“你跟戚云瑛有什么关系吗?”

孔屏一怔,蓦然沮丧,抿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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