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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来(79)

作者:水怀珠 阅读记录

辛湄正巧路过,听见了,想是不忍,走出来替棠儿说了个笑话。六公主听完,虽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但到底心里气不过,又要辛湄再说几个悲惨的故事。

辛湄逐一照做,说得六公主流下泪来,于是更气,狞笑着道:“一个呆头笨嘴的贱奴才罢了,既然小七这么喜欢她,那就拿去吧。”

辛湄一怔。

“不过,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送了你一个侍女,你也要回我一份礼吧?”

“姐姐要什么?”

“前些天你过生辰,母妃送了你一对金累丝镶玉灯笼耳坠,我瞧那东西还算不错,你若有心,就拿来与我换吧。”

几日前,辛湄过十三岁生辰,贤妃派人为她定制新衣,举办生辰宴,请来各宫里的妃嫔、皇子、公主为她庆生,又当着众人的面,送了她一对价值不菲的耳坠。

那样漂亮、名贵的耳坠,她都没收到过,凭什么辛湄能有?她算是什么东西,一个贱人生下的野种,来这儿蹭吃蹭喝也就罢了,凭什么还敢分走原属于她的恩宠?

辛湄在她怨毒的注视下转过身,从房里拿来那对金累丝镶玉灯笼耳坠,毫不留恋地交到她手上。

“从今天起,棠儿便是我的侍女了。”

谢不渝走去坟前,安静地上香,祭拜完,对辛湄道:“梁文钦已伏法,棠儿泉下有知,应当瞑目。她一寸丹心,为救你而死,往后行事,切记要护好自己,莫负逝者。”

辛湄眼圈酸涩,知晓他也是为自己好,应道:“知道了。”

祭拜结束,众人也差不多休整好了,车队重新启程。

“六郎想陪我吗?”登车后,辛湄伏在窗前,再次看向谢不渝。

谢不渝口是心非:“天太热了,骑马凉快些。”

辛湄会意:“那就是要我来陪你咯?”

今日远行,她穿的也是轻便的胡服,骑马很方便,他们大可以共骑一马,兜风赏景。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谢不渝看着她,没反驳。

辛湄却又往天上一瞟,忧愁道:“唉,可是日头好厉害 。六郎是男子,模样又这般俊朗,晒黑一些更显英武。可我到底不一样,皮肤娇气得很,万一被晒得脱了皮,人又黑上一圈,六郎会不会心疼?”

谢不渝心想真是矫情,瞪她一眼,从马上下来,登车入内。

辛湄当即搂住他臂膀,头靠上去:“六郎真疼我。”

谢不渝唇角上扬,右手摊开来,辛湄把左手放进去。两人肩挨肩、手拉手依偎在一起,果儿候在角落,垂低眼帘,默默不语。

“为何想去淮州度假?”谢不渝问道。

“因为那里离永安近呀。”辛湄拨弄着他的手指,不假思索。

谢不渝略微沉默,有些不甘心,又问:“还有呢?”

辛湄心头一动,猜出他想问什么了,偷笑着,偏不成全,玩着他的手:“那里是我的封邑,这次过去,顺便也可以巡视一下食邑官的公务。”

谢不渝没等到想要的答案,似乎生气了,撤开手。辛湄拉了两次才拉回来,盯着他气闷的脸,噗嗤一笑。

谢不渝看见她眼底浮动的狡黠,后知后觉,合着又被她逗弄了一回。

淮州山明水秀,南边的九珠山上有一座庄园,占地不算很广,府邸是三进院,后墙有片果林,旁侧开出几亩良田,搭起棚架,用以栽种瓜果。夏、秋两季是庄园里最热闹的时节,满林的梨树、杏树、樱桃树硕果累累,爬满藤蔓的棚架底下则长着成串的大西瓜,随便刨开一个,都是汁甜肉脆,清爽可口……

那是谢家以前的别庄。

很多年前,谢不渝带辛湄去那里小住过几次。在后宫长大的小公主,从小没见过良田,别说是分辨五谷杂粮,就连西瓜、荔枝、茭白、豌豆分别生长在什么地方都说不清楚。那是她第一次走进田地,像闯入市井的小鹿似的,看见什么都满眼新奇。他跟在她身后,看她垫脚抓抓果子,弯腰摸摸菜叶,听她大呼“怎么都长得差不多”,又“哇”一声,说“原来世上真的没有西瓜树”……

他也没多大,十九岁而已,侯门出身的天之骄子,自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她跟前,却成了叮当响的半瓶醋,指着整座庄园侃侃而谈。

她倒是相当配合,每听他介绍完一段,都要点头抚掌,夸赞他“六郎真厉害”、“六郎懂得真多”、“六郎竟连这些都知晓”……他听得整个人飘飘然,指点江山时,越发意气风发,待瞥见她唇角藏着的笑,才发现是被她奉承,气得揪她脸颊。

“夸你呢,揪我作甚?”她捂着脸愤愤不平,唇角的取笑半分不散。

“马屁精。”他又气又无奈,恨不能朝她那狡猾的嘴咬上一口。

他仅是想想,她倒是实践了,趁着四下无人,垫脚来亲他的脸,亲完,唇瓣贴在他耳畔,娇声娇气:“那这又是什么精?”

他蠢蠢欲动的心火一下被点燃,拽着她躲进果林,与她在树后耳鬓厮磨,待把她亲得快蔫了,才解气道:“狐狸精。”

他们在一起两年,初次亲吻,是发生在御花园的假山洞;初次偷尝禁果,则是在庄园内的西厢房。

那是个闷热得出奇的午后,天上突然闷雷滚滚,他原本在房里看书,想起辛湄怕打雷,便放下兵书往她房里去了一趟。

她在午睡,那时已被吵醒了,颦着眉、捂着耳蜷缩在床帐里,衣衫滑落下来,露着半截香肩也不管。

他眼神一热,赶紧闪开目光,弯腰用罗衾盖住她,又想她害怕,便搂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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