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早已垦好的粮仓,四面高山环围、与世隔绝,路边散居的房屋风格既不像中原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像北宛。可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不知名种族,被北宛并无意发现,为自己招来灭族之灾。
隐蝠卫和白袍卫能发现此地,还是因为那无名雪山已被砍伐出一条道路,勉强可通马匹和辎车。
若说苻洵是无师自通的将帅之才,冯栩则是触类旁通的枭雄之才,他不仅极快跟苻洵学会了征战,更擅长从厚厚的史书里学习借鉴。此举,便是借鉴荣襄王凿开戎陵山脉西段,修八百里平虞道,占据灵昌平原。
“还有个事”,郎琊忽然开口,“西羌有个稍大的国家叫曲勒,前两年对周围部落征战频繁。上个月我们在柘枝城偶然发现了西羌使臣,不知是否跟曲勒有关。”
苻洵咬牙切齿冷笑:“好一个北宛狼主!”
他忽然身子一颤,舒展眉眼对座下武将说:“既有西羌势力搅和进来,形势又复杂了些。将军府客房很多,诸位不若先回房歇息,明早再议。”
看着小厮仆妇接引众人散去,苻洵长舒一口气,唇角不自觉上扬,脚步轻快地穿过重重院门,走向第三进院落。
北卢郡天寒,梅花树早已落尽叶子,光秃秃的枝条凸起个个小花苞。
舜英坐在树下,面前摆着两只剔透无瑕的琉璃盏。苻洵走到院门口时,她正打开一坛西羌进贡的葡萄酒,好整以暇将那澄澈的深红瑰紫倒入酒盏。
第176章 莫忘欢乐时
舜英只随意套了一件单薄外袍、松松垮垮的,周身散发着潮润热气和皂角淡香,两颊皮肤透出红晕,黑绸一样的湿发披在脑后,显然是刚刚沐浴过。
苻洵回屋取了件大氅给她裹上:“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进屋里等。”
“刚把脸洗干净,脸皮又疼又绷,屋子里熏得难受”,她端起一盏酒递给苻洵,意味深长认真地说,“阿洵,我这次出门了结掉一桩大心事,咱们喝了这杯酒再进去。”
苻洵不解其意,却还是笑了,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舜英每次出门都要改装易容,回来之后再用药水一点点洗掉,他们回到卧房时,刺鼻的药水味还未散尽。
苻洵示意她坐到窗前去,从妆台拿起面脂盒、挑出一些正要替她搽,仔细端详片刻她泛红的脸,摇摇头,返身拿来另一个盒子,打开是浅白细腻的粉,散发着淡淡梅香。
“这是白梅硝,以往我见你用药水洗易容妆,洗了之后脸总要泛红好几天,有时还起疹子……顺手让颜先生帮了个忙。”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冰凉凉的硝粉抹在痒处,十分舒爽惬意。苻洵笑了笑,又用指尖挑了些面脂、轻轻抹上她没有泛红的皮肤,再慢慢揉开揉化。
潮湿温热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带着甘甜木香,她脸颊腾地烧起来,睁眼躲开他凑近的脸,笑盈盈嗔怪:“去你的。”
苻洵佯作懊恼:“姐姐好狠的心,新婚燕尔始乱终弃……一走就是两个月。”
忽然抬眸看向大开的房门,恍然大悟一拍额头:“是我思虑不周,姐姐且稍等。”
他起身关上房门和窗户,抱起她放到床上,解开裹住她的大氅,眼波流转、笑容可掬盯着她,手指从脚踝慢慢滑上去,撩开裙子下摆……
舜英身子晃了晃,手脚有些发软,收了笑容咽下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颤声道:“刚回来就……就这么直接……”
“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姐姐又不是没领教过”,苻洵笑盈盈地说着,动作未停,褪去所有遮挡后垂下眼眸,“别动,让我看看。”
舜英紧张地往后缩:“看……看什么?”
苻洵不紧不慢拉下她亵裤,她倚靠着床柱、闭目不敢看他。却感觉腿上力量一松,讶异睁眼,只见他好整以暇转身,从床头的抽屉拿出一盒药膏,揭开盖子……
“自然是——看看你骑马把腿磨成什么样了”,他似笑非笑注视着她,眸中暧昧之色更重,压低声音问,“姐姐以为是什么?”
舜英松了口气,莫名有些失望,对上他的目光霎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声音陡然高了几度:“我怎么知道?”
苻洵噗呲笑出声来,笑得两肩轻轻颤抖,觑见她脸越来越红、红得像要滴血,才收了笑意,正色道:“原计划两个月的行程,一个半月就回来了,这一趟着实累坏你了。”
“还好,有几件事比想象中顺利”,舜英用指尖挑起药膏,正要抹到腿上,忽然瞥见他正专注地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瞬间又羞又恼,“转过去,不许看!”
苻洵闲闲地背过身,摇了摇头:“啧,好狠的心,这会儿看都不让看,谁能想到新婚之夜还……”
“不许说了!”舜英的脸腾腾烧起来,气急败坏推了他一下,垂眸轻声道,“还不是怕你过生辰孤零零的,结果回来一看,嚯,好热闹一屋子人。早知如此,我就一路慢慢遛、遛到过年才回来。”
苻洵收了调笑,静静等她搽完药膏,接过伤药放回抽屉。又叫了热水进来,安静地注视她洗完手,递过去一方洁净的丝帕,脸上挂着笑、眼眶有些热,低声说:“一个生辰而已,姐姐以后不要这样累着自己。”
“还不是怕……怕你等得着急”,舜英深呼吸稳住心绪,混不吝地一仰头:“回来得太急没准备礼物,要礼物没有,要命有一条。”
“这可是姐姐说的”,苻洵眉开眼笑,一手揽住她、一手轻轻在她下颌摩挲,“阿洵不要别的礼物,就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