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洵轻笑道:“阿洵可是立志要吃软饭的,总得多学学怎么讨姐姐欢心。”
舜英噗呲一声笑了,明明知晓他鬼话连篇,还是忍不住被哄得十分开心。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厮抬进洗澡水,婆子端了热水进来,苻洵等他们放下热水走后,拧了张帕子递给她,继续劝说:“姐姐,今年咱们就在将军府过年吧。”
“将军府伺候的婆子和小厮都是签了死契的,还有家人在我麾下效命,这边军管严格、人口来往简单。至于奉宁……出了洛川别苑我什么都不敢保证。”
舜英脸上挂着笑,抬眸注视他、眼里没一丝笑意,带着恳求:“阿洵,我相信你和白袍卫的武艺。”
“阿旭还被扣在清泉宫,金州那边虽说因大雪封山暂时休战,却不知明年是何境况,那是我的发小和堂弟妹……”
“我懂了,若设身处地、我也无法酣然高卧”,苻洵轻轻抚着她的乌发,宽慰地笑了笑,矮身将头搁在她肩上、看着镜中紧贴的两张脸,“那我们就回奉宁去看看,我手中有刀、咱们周身有白袍卫,定会护姐姐无恙。”
腊月二十,建业侯苻洵回奉宁述职,挽着一位陌生的美貌女子,二人浓情蜜意地一起踏进洛川别苑。
姚晟迟疑地看向苻洵:“敢问这位姑娘贵姓……”
苻洵淡淡道:“许姑娘是我在西羌结识的知己,收拾一间干净的客房。”
姚晟恍然大悟,忙躬身施礼:“见过许姑娘。”
心底暗叹,又一个新欢。
第178章 除夕暗杀
彩云楼位于城西,是奉宁最大的客栈,腊月二十四正午,老板正在书房对账,前堂忽然有人来报,说外面来了位厉害的大人物。
走到大门口时,老板吓得肝胆俱裂,只见黑压压的府兵包围了客栈,为首男子一身黑色锦袍,走上前颇为客气地对他一揖:“末将乃建业侯府家臣,奉侯爷之命到此为贵客安排食宿。”
老板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开客栈的本就消息灵通,建业侯风流的名声在外,前些天也听过一耳朵那新欢的事。
姚晟嘴上客气,行动却毫不客气,扔下一锭金饼、直接带人走上顶楼,对陪着笑脸跟随在旁的老板淡淡道:“我家主人喜洁好清静,半个时辰,我要这层楼又干净又清静。”
黄昏时,老板在客栈门口恭候许久,终于见到这位风流倜傥的建业侯,果真如传说中那般俊美灵动、气质出尘,因为太过好看,倒衬得他身边的袅娜女子没那么出色。
然而,当二人携手走过他身边时,微风将那女子帷帽上的白纱掀起一线,老板偷眼瞄去、不由呼吸一滞——也是个罕见的美人,身姿颀长柔韧、腰挂一柄玄铁横刀,不似奉宁城的温婉贵妇,别有一番飒爽野性的韵味。
那女子柳眉上扬,瑞凤眼顾盼神飞,左眼泪沟处一颗米粒大的胭脂痣,一袭红色襦裙、与苻洵身上长袍的颜色花纹和材质一模一样,一见便知是由同一匹布料裁成,就连熏衣香也是极相似的甘甜醇厚。
从那夜起,那女子就住进了彩云楼顶层最大的套间,其余房间尽数被清空住进府兵,三十多个好手夜以继日轮班值守,足见苻洵对这新欢的重视。
更令人浮想联翩的是,建业侯也每夜宿在此处。而且一入夜,顶层就会下来几个婆子占着灶台,一夜不知要往卧房送多少次热水……
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可这建业侯从少年、弱冠一直风流到而立之年……还有继续风流下去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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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息归出息、英雄归英雄,就是忒风流了些。也就成婚之后老实过几年,可惜美男克妻,正头娘子一过世立马新欢不断。”这是今年除夕夜,达官贵人在勾栏瓦舍酒楼茶肆津津乐道的轶事。
“你啊,就安生些吧,今晚好好在宫宴待到散场再走”,这是今年除夕夜,苻氏阖宫家宴,苻洹在语重心长劝导苻洵,“陛下是痴心人,正为王后过世伤心呢,你从外面拉扯些新欢进府,左一个右一个,他能不生气吗?”
苻洵举了举手中酒杯,毫不在意地笑着辩解:“哪来的左一个右一个,就只有一个。”
“那也不成,你先头夫人过世不到半年呢,装也得装出伤心久些”,苻洹叹了口气,“都知道王后和你先头夫人感情好,陛下也是把她当成亲妹子看待的。”
“我什么德性他又不是不清楚,过小年那次被申斥,不也马上让红袖搬出侯府了?”苻洵无辜地撇了撇嘴,忽然抬眸觑着苻洹脸色,悄声问,“金州那边好不好打,那几员将领战力如何?”
苻洹拉他到僻静处,压低了声音:“崔玄仁性格谨慎、打法保守,十分善于守城……至于外戚褚氏,我也跟陛下合计过,能不出人命就不出人命,万不得已的时候、生擒了跟他们幼主谈交易,冯太后若是不保、跟幼主面子上过不去。”
“这也是个办法,眼下北翊粮草已经开始短缺,幼主还想支援北翊,咱们能不跟他把关系搞僵最好”,苻洵点点头,又问,“我记得以前崔氏一直是全族都在金州,能不能一锅端了逼崔玄仁投降。”
苻洹重重叹了口气:“冯太后别的不好说,在用人和制衡上十分难对付,她对崔氏的布局怕是比咱们看到的还早。前几年崔久安担任太尉时,自以为掌控全局、就提拔了一批年轻的崔氏子弟去阊江,其中包括崔玄仁最喜欢的两个儿子。”
苻洵讶然:“崔氏嫡系子弟不是在玉照关大捷全部战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