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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布衣之叶惜莲(38)

作者: 霖江南 阅读记录

少顷有人回曰:“汝是哪里来的,怎半夜三更的胡乱敲门?”

金雨良忙答:“在下迷路了,能否叨扰半宿?”

那人言道:“稍后,待我禀告主人。”

金雨良伸着脖子蹲在地上,呆呆地等好大会儿。

忽听木栓抽拉声,‘吱呀’门开了,从内闪出一个中年仆人,打量他几眼,说道:“跟我来!”

金雨良厮跟着走进府里,暗暗朝四处察看,只见院中亭台楼榭甚为华美,走廊屋堂灯火通明。

刚坐下,几个丫鬟扶着一位老妪走出来,言道:“奶奶来了!”

金雨良忙站起身,正欲行礼。

老妪言道:“毋须客套,汝可是叶家女婿?”

金雨良诧异道:“非也,婆婆如何知晓?那叶老伯虽然有意,然而吾……”

老妪摆手止住他:“你二人有了媒妁之约,论辈分该是老身侄婿。我与叶家久未来往也,而今更兼老态龙钟,风烛残年,趁还能喘气就把你们的事办了罢。”

金雨良道:“小生惶恐,请问该怎么称呼?”

老妪笑言道:“不急,到时你自会知道!”

金雨良闻听如坠烟雾,却不敢细问。只得低头坐在椅子上,皱眉苦思。

老妪问道:“侄婿,因何狼狈不堪的深夜到此?”

金雨良强忍恐惧,把适才遭遇从头至尾讲述一遍。

老妪笑曰:“汝二人若喜结连理,当为两界一大幸事。况叶家亦属名门望族,乃不至玷污你金家的名声。莫如趁此良辰美景,将你二人完姻如何?”

金雨良道:“婆婆会错意嘞,吾与叶家……”

老妪却像没听见,自管吩咐道:“来呀,去请叶家小姐过府。”

丫鬟应是,施礼跑出。

此时,金雨良竟浑浑沌沌的难以推脱。

一盏茶工夫,丫鬟进堂禀报:“奶奶,叶家三小姐到了。”

遂见一个白衣女子,娥娥婷婷的入室行礼。

老妪上前扶起她,言道:“汝以后就成了金家媳妇儿,莫要再行孩童之礼也。”

叶惜莲唯唯诺诺,垂首摆弄着香帕。

老妪握住她的手并肩而坐,笑问道:“小乖乖,最近在闺中忙些什么?”

叶惜莲俏声道:“闲来无事,总弄些女红消遣罢了。”说着话,偷偷瞄向金雨良,恰四目相对,即又颊泛红晕低下头去。

老妪蔼声道:“汝身为*,誓该生死相随。怎能置自己的夫君不顾,叫他半夜三更的四处乱闯,且在山谷中迷路,岂非有违妇道乎?”

叶惜莲仍桃羞杏让,螓首埋胸默默无语。

老妪点头道:“此事既教我遇到,那老身非管不可。金公子业已应允,今晚你们就圆房吧。”

叶惜莲似要辩解,瞥了一眼金雨良即樱唇轻咬。

老妪即命丫鬟收拾好新房,赶二人入内。

叶惜莲方娇羞的说:“奶奶,请容我先回去禀明父母再做计较。”

孰料老妪道:“不用,老身做媒焉有甚么差错?”

叶惜莲轻语道:“奶奶之意,吾父母理当遵奉!然终身大事若这般草率,小女子实难从命!”

老妪笑言道:“想不到你个小娃娃如此倔强,也罢。”遂从她云发间摘下一支莲花簪,递给金雨良,复言道:“汝回去查查黄历,选个良辰吉日再迎娶过门。”言毕,叫丫鬟将叶惜莲送回。

耳闻雄鸡乱鸣,窗外已曙光冉冉。

老妪道:“来吖,送金公子。”

几个仆人闻听,忙牵来一匹高头大马。扶他上骑,施礼道:“公子慢走!”

金雨良浑浑噩噩驰出半里多地,陡然清醒。回头望去,原先那座高墙大院悄然消失,只有一片茂盛树林,掩盖着几块偌大的磐石。遂定神冥想,除去老妪、以及叶惜莲的音容笑貌和婚约,其它都不记得了,只得百思不得其解的返回家中。

时光荏苒,晃眼间就来到选定的黄道吉日。

金雨良命仆人将府邸装饰一番,布置好新房。自己则立在大门外迎接,捱到初更天也没甚么动静。他恍然自语:“选定的日子无人通知,叶姑娘从何知晓,又怎么会来呢?估摸是场梦而已。”想到这哑然失笑,遂闭门回府,至寝室洗漱宽衣,卧榻歇息。

正沉沉入睡时,忽听有人叩门嚷嚷道:“公子快出来,新娘子来嘞!”

金雨良忙滚身下床,光着脚丫拉开门跑了出去。

只见院子里停落一台四人小轿,两个丫鬟搀扶叶惜莲走出轿门。

金雨良心有疑虑,上前问道:“娘子,怎就你来了,那位婆婆呢?她是什么人?”

叶惜莲道:“她老人家乃慈航大士真身,如今已返回珞珈山。”

当晚夫妻携手入帏,自有说不尽的旎旎春色。

金雨良深感观音大士法恩,翌日买来些祭祀供品,与叶惜莲步行同上普陀山,虔诚诵拜了三天三夜。

话说同城有个叫严广才的公子,家境十分富裕。得知金家娶了位美貌娇娘,便上门道贺。

因二人自幼玩耍,关系很是亲密。金雨良便与他把酒畅谈,喝了整整一夜。

未过几日,严广才又写来赴宴请柬。

叶惜莲劝道:“相公,那人上次来时,我见其獐头鼠目,两眼乱瞟,此番定不怀善意,还是不去为好。”

因婚后叶氏温婉贤淑,持家有道,金雨良对其言听计从,欣然应允。

孰料次午,严广才登门问责,拉住胳膊再做邀请,还胁迫他若不赴约定难相与。

金雨良无奈,只好厮跟着去往严宅。

严广才即命仆人设宴,舞姬奏乐。

金雨良本就放荡不羁,婚后又被叶惜莲关在家里,整日里若非阅史诵文,就是赋词作诗,很觉枯燥五味,心中烦闷。如今忽没了约束,顿时肆无忌惮,再也不管不顾,开怀畅饮。直至喝得酩酊大醉,才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严妻刘氏,素昔霸道凶悍。因知丈夫时常寻花问柳,间与之发生争执。

前夜吵闹中,二人持械相斗,被严广才失手当场击毙,藏尸于寝室内。故请金雨良前来饮酒,现见其正在昏睡,遂将刘氏遗体搬到床上,把二人同覆在被褥内,悄然离开。

金雨良佛晓醒来,正待翻身下床,忽觉身侧有滑腻腻的东西紧紧贴附,便瞪眼去瞧。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旋尖叫旋奔出房门。

严府仆人们闻听,忙呼啦啦跑进来,见自家夫人半缕不挂的迎面躺在那里,手脚业已冰凉。便一齐抓住金雨良,扭打起来。

严广才看着刘氏潸然泪下,言道:“金兄,你我二人义同手足,小弟好意邀请,汝为何趁酒醉做下这*杀人之事?事到如今,休怪吾不讲情面!”遂吩咐下人捆送到衙门。

叶惜莲得知后,不禁叹息道:“天意如此,孰能拂逆!”说罢,便收拾衣物出门去了。

而金雨良则被押在大牢,无理而辩,整日受尽严刑拷问,打的遍体鳞伤。偶有仆人探监,却不见叶氏亲往。

到秋后处决时,叶惜莲方才只身到来,悲戚戚言道:“若非为了情缘,吾怎会生出这许多烦恼?现已为你洗清罪名,至此作别罢!”

金雨良闻听,伏地大哭央求。

叶惜莲珠泪滴滴,亦有许多难舍。良久方道:“既如此,咱们回家。”

乃至翌日清晨,金雨良见她容颜颓废,唬得目瞪口呆,急问道:“娘子,此因何故?”

叶惜莲满脸含笑,并未作答。孰料三五日过去,更显衰老,月余后,竟变得蓬头历齿,皱眉密布,像几十岁的老妪。

金雨良仍初心不改,每日里对她呵护有加,相敬如宾,犹似新婚时一般。

这日,叶惜莲躺在床上,忽笑言道:“今生能与相公邂逅,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就算用奴命换君命,亦无怨无悔。相公切莫悲悲戚戚,谁教咱们是命中注定的冤家呢。奴走后君自有娇妻相伴,就忘了吾这个又丑又老的妇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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