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则玉眉心逐渐拧紧。
青芜等众人:哦……
那一圈人嗡嗡着转了回去,柳在溪可以继续自己先前的计划,乐呵呵地往前,青芜被她瞅一眼,左右权衡之下,还是选择蹦哒回玄阳弟子的圈子。
这块山石的小片范围里,就剩下她和卫则玉……嗯,还有挡在她身前的水墙。
“卫师兄?”
“我不是你师兄。”
“不是师兄也能聊天呀。”
“我不想和你聊天。”
“……”
这人从头到尾就没瞪她一眼,死小子油盐不进啊。
柳在溪扯了扯嘴角,在水墙上弹了弹,叹道:“那师兄想同谁聊,那“姓柳的”?”
“与你无关。”卫则玉终于正视她,神色不虞。
她笑了下,靠在那面水墙上,在上面画字:“提都不能提?方才听师兄所言,对那人甚是上心,可观现下,那人却像是都未将你放在眼前……”
卫则玉眉头松了些,又转过去,柳在溪笑:“何不及时行乐?”
水墙之上骤现一层尖刺,柳在溪收神迅速闪开,那尖刺飞速射来,她躲过几个之后刚站定,便有一根急刺她眉心而来,又在即将扎穿皮肤时化成水滴砸在地上。
卫则玉收回掌心,伸了个懒腰,躺在石头上阖眼假寐,态度明显,进一步就揍。柳在溪拍拍衣袖观察他半晌,倒像是真的睡去一般,便扬扬眉,扛着剑转去了一边。
待她走后,一直暗中观察的青芜才缓缓而来,悄悄瞄了眼卫则玉,竟见他正睁着眼睛无言望天。
“额……怎么还打起来了呢?”青芜道。
卫则玉:“找麻烦来的。”
这是什么说法,青芜一脸懵,卫则玉白痴地扫他一眼:“怎么?你还真信她说的鬼话。”
青芜:“……当然没有了!”
不远处的柳在溪:怎么就暴露了呢。
那俩人说话完全不遮不掩,故意说给她听似的,柳在溪无语,那剑尖杵着地上的湿泥,坐了一会,果断再次向那边走去。
青芜老早就注意到她的动作,疯狂扯卫则玉的飞肩,嚷嚷着“麻烦又来了”,继续退回观战区,留卫则玉重新进入假寐状态。
尽管如此,挡在柳在溪面前的水墙依旧不退。
“站定。”
抬起的脚老老实实踏在原地,柳在溪抿出个笑,乖巧喊他:“师兄……”
卫则玉睁开眼,有种不想看她却不得不看的模样对她道:“干什么。”
“实不相瞒,就想和师兄交个朋友,”柳在溪笑吟吟道,“我叫柳溪,这般听来咱俩何其有缘。”
水墙之后的人看不出太大的表情,只是又转头望天,舌尖小声辗转着她吐出口的那个名字,嗤笑:“你靠这名字行走,真不会死在家门口?”
“我生来无家,何来门口一说,而这名字……‘绿柳随风,青溪在岸’,又怎么称不上是个好名字?谁会因为个名字打死我——又因为个名字不让我过去……那实在太不讲理。”柳在溪眯眯眼。
水墙撤去。
卫则玉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叨叨这么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不放你,是不是也算不讲理。”
“卫师兄上道,就是这个理。”柳在溪跨过那水墙,兴冲冲地根本掩盖不住,然而脚刚一踏地,便从土地之上直窜上来数根水条想要缠住她的脚。
她半刻没有愣神,劈开水条翻个跟头落在另一侧,便又是数根扯住她的四肢,长剑脱手,柳在溪手腕一麻,淡淡扫向侧面坐起身的人。
那人撑着膝盖注视着她,四肢的水条锁紧,应是照主人的意志将她扯到卫则玉面前,他坐在石头上,她站在地面,刚好一样高。
起码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脸对脸了……
柳在溪眨眨眼,无辜道:“卫师兄太不讲理。”
卫则玉一双杏眼也跟着她眨,扯着嘴角嘲讽:“我讲了,让你别过来,但你不听有什么办法。”
“可我好歹也是个修为底下的散修,你用这么难受的法子对付我。”柳在溪继续眨。
卫则玉:“我也好歹是个修为差不多的修士,怎么能用上不了台面的法子对付你呢。”
“……卫师兄。”
“别叫我。”
水条锁紧,柳在溪手脚持续麻木,她皱着脸,思考着还能再胡说点什么,迎上卫则玉的目光却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今日见他时,对方要么拒绝对视,要么便像现在,眼神中总是透着一股认真的探究。
“你们姓柳的都很有意思,不是满口胡话,就是你这样行为诡异,”卫则玉眼神忽然沉了下来,向前探了探身子,“其实我有个猜测,想着总不会有两个人行为语调如此相似——”
柳在溪眼睛稍微亮了些:嗯?!难道卫则玉认出我了?
可他下一句话:“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你烦人得让人难受,还是交给师兄他们处置。”
柳在溪:!?
“别啊?我就是交个朋友,恰好姓柳,你赶我走就算了,找人看顾我算什么事。”
卫则玉瞥她一眼:“那你走?”
“走走走……”
水条放松又猛然抽紧,柳在溪握拳想要挣扎的动作被制止,刚要质问,她身体陡然一轻,接着便如那可怜的石子一般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掠过人群,砸进了山道上的雪堆里。
倒是没啥大事,就是面子碎了一地。
柳在溪从雪堆里把自己拔出来,偏头呸了一声,指着那人堆开口要骂,又听破空声袭来,她立刻住嘴向后撤去两步,刚刚脚印留下的地方便被钉入一把破烂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