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那俩弟子觉得没人注意,才重拾新奇,向她靠拢过来,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终于想起问柳在溪的名字。
“柳溪。”
她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沉默,两个弟子大眼瞪小眼:“真的假的?”
柳在溪:“是呀——”她本是骄傲说出口,然而喉咙忽地横上一柄剑,她眉头一跳,正要转身,背后就一阵发毛,接着卫则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真闲啊。”
“我……”
还不等她辩驳,剑身向后卡在喉咙上,要带着她往后退,这位置实在危险,柳在溪立刻住嘴,顺着剑身的动作乖乖退后,她惜命又动作飞快,直接踩着卫则玉的脚背退到了他怀里,再被对方按着肩膀提到身边。
横在喉咙前的剑没了,柳在溪抖抖鸡皮疙瘩,背着手小跳着靠过去道:“刚刚不理我的是谁,现在又是干什么。”
卫则玉正拍着腿脚上的衣摆,轻瞄了眼她又很快收回视线:“再不管你,恐怕我何时生的都要被你问出来了。”
“这样啊……那师兄是何时所生?”
“谁知道呢,”卫则玉拿出葫芦喝着,又对她道,“专心走路。”
山中落雪不深,只是干冷,外加一股难说的阴森。自有一人闭上嘴后,就会牵连着其余人都默契的住嘴,任由这森寒放得更大,霎时,蓝袍队伍中便安静得只剩下错落的脚步声。
死气沉沉走了不久,队长手里的传音石中发出命令,说各队分开寻找,柳在溪所在的队伍,现在要往东南方向去。
她听见指令,下意识掏出地图,东南那片被红圈划出,一个地标也无,可谓凶险。
怪不得要让玉虚弟子前去。
卫则玉瞥见她的动作,没有作声,只是抬手,柳在溪懵然看去,半晌后,愣愣搭上自己的手。
卫则玉:……
他毫不留情地甩掉那只手,叹道:“魂灯。”
柳在溪抱着被嫌弃的手搓搓,并不在意:“魂灯是大门派弟子才有的东西,我可没有。”
这倒是没说谎,就连在玄阳她都没有这玩意,估计大部分弟子都并未想过制造这个东西,也就是现如今要深陷险境,才不得已。
卫则玉收回手,沉出口气:“也是。那就没办法了,你努力保命吧。”
“……”
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将她唤得更近了些,掏出自己的那个葫芦,往里不知放了什么进去,柳在溪没注意到,只闻极轻的“噗通”一声,再抬眼,就看卫则玉抓着葫芦口要朝她倒。
她浑身紧绷,下意识撤后一步:“你干嘛。”
“寻人咒,可以保你一命。”卫则玉不咸不淡地说。
“没听过,别给我下。”柳在溪现在的长相和卫则玉并不熟,之前这人又百般嫌弃她,现在却突然开恩要帮她,出手还是什么“保你一命”的说法……
反正柳在溪不信。
卫则玉看她戒备的样子,也不坚持,慢条斯理收回葫芦:“那算了。”
他说得太无所谓,柳在溪强硬的表情过后,才觉得不太礼貌。
这之后还要靠玉虚门的救命,是万万不能得罪,于是又屁颠屁颠靠过去,谄媚道:“多谢师兄记挂,我就是从前被人害过,十年怕井绳罢了,你可千万别同我生了嫌隙。”
卫则玉垂眼瞥她,又极快挪开,动作间发出轻轻一声“嗯”,便没了下文。
柳在溪后面准备好的解释没了用武之地,噎在嗓子里,伸长脖子咽下去愤愤扭头。
为什么这一次见面由为挫败!
她脑海汹涌澎湃,队伍中的人却是不知道的,行了一路甚是疲惫,便就找了处枯树围着休息整顿,作为本队里唯一一个散修,她还被指配给了卫则玉,要他多加看顾。
这下好了,更加形影不离。
柳在溪感受到旁边幽怨的视线,扯着嘴角与之对视,再无奈转回来靠在树上,琢磨这片地图。
那片传言中的桃源之地真是一点也踪迹也无,弟子们都说穿过这片浓雾之地,可事实,却无人清楚。
“你害怕?”
正想着,旁边飞来一道挑衅,她冷哼一声作为回应,补充道:“笑话。”
“哦?这般自信,却盯着个没头没脑的破地图。”卫则玉的葫芦用来装咒术,这会就只能用储物袋里的水囊喝水,边喝边看着面前纵横的雪粒。
“那总得想点办法,万一找不到又送命,岂不亏死。”柳在溪合上图,叹息,“好吧,看不出什么。”
见她这副模样,卫则玉突然笑了:“你都走到这里了竟还在想那送命后悔的事……”他放下水,指指周围几个弟子,说,“进来的人可都是视死如归,你这样的,小心遭人唾弃。”
柳在溪也笑,她坐的树根靠上,偏头看过去,见到的是卫则玉含笑的侧脸,这个角度一般很难看到,她调整了个姿势,又往过移了移,看对方没有抗拒,便得寸进尺直接贴在他身侧坐着,一拍大腿,反驳他刚才的话。
“视死如归是我的心念,努力活着是我人生信条,态度摆在明面上,谁能说,而我希望大家活着,又谁敢说——况且,能活着谁不想?你不想?”
她说着,最后一句时还撞了撞他的手臂。
卫则玉往前抽了下手,将被她怼到的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顺从道:“当然想了。”
“这就对嘛,有念头必然想活,临沧界这般大,我还没看够呢。”柳在溪在周围加了禁制,此时这种话也只敢在他们二人之间说。
估计是环境压抑,她也难得多出了些惆怅,而很快,她又深呼吸两下,干脆把这话题丢给了卫则玉,问他,你若是出了雾山,首要的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