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眼前白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一把泛着寒光,雷电纠缠的剑就落在了沈牵手中,天魔怔愣片刻,才感觉到双手传来的钻心剧痛。
他呆呆看过去,看见自己修炼了几百年的利爪,被齐根斩断。
还未待他痛吼出声,脸就被一只钳子一样的大手捏住,未出口的声音尽数禁锢在喉咙里。
俊美的男人面无表情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嘘。”
天魔发现这男人身上笼罩着一种强大的气场,而他平静的眼神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这人只用了一只手,自己就毫无还手之力。
恐惧淹没了愤恨,天魔用眼神示意自己会听话。
“很好。”男人放开了他,“听话就不会死。现在告诉我,尧宁——也就是你们新的尊上,在哪里。”
天魔后怕地咽了口唾沫,觉得眼前男人比护法白苏还要恐怖一些,只能老实将自己所知告知于他。
男人点点头,果然没再理会他,而是径自离开。
天魔松了口气,却突然听那男人说道:“知道白苏在哪吗?”
天魔不敢怠慢,恭敬道:“护法一直侍奉在尊上身边。”
男人回头看他:“一直?”
天魔用手掌蹭蹭脑袋:“是啊。”
想到了什么,这天魔发出呵呵笑声,连鲜血淋漓的双手也不觉得痛了:“夜晚也一起呢,尊上这么强,她本体要是只鸟,我也要向她求偶。”
白苏冷冷看着他半晌,温声道:“你过来。”
“哦,好。”天魔揣着剧痛的双手,畏惧地走到沈牵身边,却陡然发现身上又是一阵剧痛。
只是这回的剧痛比前番来的更猛烈、更凶狠一些。
他缓缓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口被男人手中的剑贯穿,鲜血几乎是喷射而出。
而自己的神魂也好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浮萍,飘飘荡荡地似要分崩离析。
沈牵抽回霆霓,天魔这才注意到这男人眼底,浓郁得化不开的暴戾。
他长得俊美,声音温和动听,举止也斯文,以至于天魔没有注意到这欲毁灭一切的戾气。
沈牵头也不会地离开。
这次没有任何阻碍,他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尧宁的居处。
有了前车之鉴,沈牵没再犹豫,伸手就要推门。
也是在这时,他听到了尧宁的声音。
那声音有种不自知的妩媚,像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罂粟,让人闻之身酥骨软,只想镇日留连巫山。
尧宁喘息着命令:“没吃饭吗?再用力一点。”
第95章
远山眉似是痛苦,又似欢……
绣着芙蓉花的月色秋罗帐顶不住摇晃,蒸腾的汗意里,尧宁感觉自己像是一瓣离枝的花,落在起伏的江涛里,转眼又乘风而起,越过重重山阙。
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一只铁钳一样的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腰,让她无处逃离。
尧宁失神地望着虚空,隐约听到渐近的脚步声。
一室昏暗里,唯有浅淡的月光笼出几处阴影。
脖子一紧,有人单手掐住了她的颈项。
“你不专心。”白苏盯着她湿红的双眼,目光如狼,“在想什么。”
尧宁摇摇头,眼前却控制不住地出现另一个画面。
昏暗的小巷,无人的僻静处,窒息感让她脸颊涨红。
掐在颈上的手修长、白净、有力,经络分明,她看过许多次,也幻想过许多次,与之十指交握是什么感觉。
人前清冷守礼的仙尊,露出了鲜为人知的一面。
尧宁知道那时沈牵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她不仅逼他娶自己,更是抢走了本属于褚良袖的姻缘灯。那些年,沈牵对承诺要娶她的大师姐,究竟怀着怎样的情愫,尧宁可以想见。
暗巷的片刻对视,是尧宁此生都无法忘怀的瞬间。
沈牵讨厌她,甚至恨她。
“你在想什么?”白苏再次问道。
掐住脖颈的手愈发用力,微微窒息中,尧宁意识慢慢模糊,眼前的白苏似乎与方才画面中的男人重合。
长风卷起花瓣直上九天,尧宁眉心紧蹙,指甲掐进白苏肉里,带出一条血痕。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尧宁推开白苏,又被他黏了上来:“刚才在想谁?说话!”
白苏动了气,嗓音沙哑,动作越来越快,带着一股狠意。
尧宁只觉山川河流都在脚下越来越远,全身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热气蒸腾得面颊通红,想要说什么,出口却成了呻吟。
当风势越来越大,即将送着花瓣攀上云霄之际,似有若无的脚步声陡然消失。
尧宁下意识转过头,隔着一丈的距离,对上一双嗜血的眼睛。
眼前的世界在不住摇晃,不远处提剑的人影也在随之晃动,然而尧宁定定看着他,目光分毫不错。
她巴掌大的脸上布满红晕,眼尾嫣红,浮着一层清浅水意。
远山眉似是痛苦,又似欢愉地微微蹙着,丰润红唇张开,溢出一声声轻吟。
钗环歪斜,鬓发散乱,几缕汗湿的发丝黏在脸上、脖子上,整个人凌乱又凄美,像是揉碎的落红,倾倒的玉
山。
她随着动作一下下晃动着,清透的目光却始终平静地落在一丈之外的不速之客脸上。
尧宁缓缓地,对着屋里的第三人,嫣然一笑。
“轰隆!!!”
天崩地裂一样的巨响陡然炸开,震得白苏耳边只剩一串嗡鸣,只见眼前陡然变亮,紧接着便是无数碎石瓦砾梁柱暴雨一般倾泻下来。
人间、魔界,所有人在这声巨响下都陷入短暂地失聪,世界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声响,唯余耳畔一片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