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邺这回认认真真打量了两人好几眼,面色惊讶,赞许道:“殷姑娘好本事。”
“你也是,我总是好奇,你这般本事也是够专一的。”
她暗暗骂人,骂他专一的一只笔一张嘴,做个好先生做个好官,旁的事上阿斗一个。
沈邺听着只是笑了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活这些年,任性为之的感觉还是头一次体验。”
殷问酒啧啧两声,“神奇之人。缺银票吗?我有很多。”
沈邺:“无需姑娘费心,我还有俸禄可养活自己。”
殷问酒:“十四日了,我只是不想你还有心琐事,不忙吗?”
沈邺紧了紧袖口中物,笑道:“忙,姑娘给些银票花花吧。”
蓝空桑动作很快的抽出一团什么,疾风眼疾手快的在桌下接过,厚厚一沓。
让人心安。
“你在行事时,且帮我注意一点,能以皇家命根设的阵,时间长达六年之久的阵,想来上京中人受阵影响皆已至深,但阵眼之地总会更强烈些。”
无需殷问酒说完,沈邺便点头道:“我明白,亦有所规划,上京本也会有很多外来之人,这该更能先分出细微来。”
殷问酒舀上第三颗馄饨吞下,便放下汤勺,“你多小心,若有需求,可至前方巷口后的苏宅寻我。”
“殷姑娘。”沈邺叫住她正准备起身的动作。
殷问酒等着他的后话。
“能……能偷偷去国公府帮我把官服取出来吗?”
殷问酒:“…………能,在哪?”
……
她今日与蓝空桑换装出来,便是在上京茶肆闲晃。
久居阵眼之中的人,除去心志坚定的将士、与卫家多有接触之人、皇室、或如蓝空桑这般习武之人不易受影响外。
寻常人家,不论富贵,听她们小声议论起时那副神色,或唾弃或嫌恶或带着幸灾乐祸,这类人便是影响之深。
还有一小部分的人,如溪羽,则更多的是畏惧、害怕,担心因禁令而受罚。
她甚至偷偷去了刘府,吓得刘起冷汗炸起,还以为是那孩子有什么事。
结果殷问酒只问了他卫家一事。
“我如何看?其实与姑娘说实话,卫府一事在我看来,不过是功高盖主,君弑忠臣罢了。
你看,这为官之道啊,不论忠奸。
我奸,无人不知,但正因我奸,反而能明着成为陛下的一只惯手。
而卫老将军呢?卫家百余年战绩,在那位看来也只是无法掌控的民之所望。
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居内阁之位几十载,每每卫家出征、亦或凯旋而归时城门口的盛况次次皆能让那位脸色如锅底黑。”
刘起如今与殷问酒守着一个秘密,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
殷问酒主动打断他道:“可我问十人,至少八人都说因卫家邪阵各有所损。”
第351章 突兀
刘起的回答,反而是让殷问酒吃惊的。
如果阵眼地在宫中,像刘起这样心随风摆的奸臣,最该痛斥卫家邪阵才是。
刘起听她这么说,一张肥脸笑得堆起,“所以我以为,卫家那邪阵,怕不是卫家的邪阵,而是……”
他话止于此,冲殷问酒笑得奸诈。
殷问酒也笑道:“嚯,刘大人很敢呐。你不是太子的人吗?”
卫家的死刑,可是太子挥的令。
刘起道:“正因为我是太子的人,所以我也知道,公然行刑的那次压根不是卫家人。
替身行刑过后约有一月,卫家满门才被暗中行刑,那一日上京的天象,比皇太孙成婚那日还要凶上十倍不止!
我以为,天象不允,更是印证了卫家忠心一片。”
殷问酒盯着刘起圆润发光的脸呵笑一声,这话,这愤然的语气居然出自一个奸臣之口。
“刘大人还知道些什么?”
刘起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眯得几乎看不见,满面奸诈毫不隐藏。
他道:“往后不管是太子还是献王居于高位,刘某人都想活一个老死。”
殷问酒:“明白,这人情我许给刘大人。”
刘起又笑道:“殷姑娘这般信心,实在令人安心。”
他说罢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十四日后的朝京节,太子怕是要有动作。”
殷问酒眉头一锁,他也赶在这节骨眼凑什么热闹?
“为何是朝京节?周献知道?”
刘起:“献王约莫知道将有动作,具体时机,是刘某的猜测。太子殿下前日集结的党羽密谋,或许是因素和一事,他忧心我心有芥蒂,所以重要环节时借口将我调离开。
这一举动,刘某亦知只怕往后日子不太好过,便想着摇摆一二。
最重要的是……”
他故作停顿,等殷问酒主动发问:“是什么?”
“重要的有两件事,一是我与姑娘有一个秘密,看在这个秘密的份上,姑娘或允我一个老死、好死。二是,太子动向,陛下知道。
那么他事成的机率有能有几分?我是太子的人,亦是陛下的人。
太子是谁,随时可变。
最要紧的还是帝位上的人是谁,姑娘你说是吧。”
殷问酒又呵笑一声,“刘大人不活到死,没道理啊。”
刘起哎地一声,非把她的话补齐道:“老死、好死嘛。”
“行,那皇帝既然知道,还等着看太子一步一步白费功夫?”
刘起端起茶杯润了润喉,才答道:“陛下此人,又哪里是个好脾气没心计的。
三千营的动向,与太子心腹的接触,不用我细说我猜想他心中多少知道些。
储君野心,他亦做过这个位置,必然是时刻有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