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还明想先回楼府了,他心中的不安格外强烈。
此时楼下传来琴声。
周献喊了人来问:“这位琴师是何处来的?”
小二听不懂这些,只知道新来的琴师常被人问起,大概是极好听的程度了。
“回这位爷,自何处来小人不知,是何模样小人也不知,琴师也不接私人府邸的活,但她每天都会在咱们春榭潮弹曲。”
小二这段话这些天说了好多遍,熟练的不得了。
“每日都弹?”
“是的爷。”
小二走后,楼还明问:“这琴师可是有什么不妥?”
“你们听这琴师技艺如何?”
“相当厉害,与上京城有名的琴师比,不输分毫,只会更甚。”
周献心下的疑虑是,这样的琴师,不说一曲千金。
她不露面,是不求出名,不接私人的活,却日日在春榭潮弹曲,自然是奇怪的。
但现下还是楼老太太同殷问酒的事情重要。
周献没再多说。
……
苏合院。
如果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事实。
那么她需要重推一遍,另一个想不通的点!
半年前!
楼羡中如今死了三年,陈氏于半年前去世,胡序宁病了半年。
任何人看来时间线正好对上的一定是陈氏而非楼羡中。
死后二年多才生成咒怨的可能,有吗?
殷问酒空有少的可怜的理论知识,她在云梦泽,压根没有被教学的案例。
所以有吗?她也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既让人传承,又不倾囊相授。
殷问酒只觉得如果她死了,必然是死在学艺不精。
而学艺不精的主要原因,是来自她的师傅!
“楼云川,你先前说过,陈氏病中找你,后一月便形如枯槁?”
楼云川道:“对,她死后我去葬她,不成人样。”
殷问酒:“你是在她病中听她讲了害人的行径,那除我们二人之外,你可还与谁讲过?陈氏,她会不会也曾对你父亲坦白过?”
楼云川想了想,肯定的摇头道:“我未曾与他人讲过,而陈氏她应该也没有对父亲说过,如果父亲得知,去世前又怎会让她好过,他一定会先杀了她。”
是啊,楼羡中在世时如果知道,要杀陈氏这个毒妇还是轻而易举的。
陈氏自然也能想到,她在上京匍匐十几年,连面也不敢在楼羡中面前露。
她甚至担心只要她露面,楼羡中都可能直接杀了她。
他送她去北方偏远地区时,一定有过人身威胁。
所以陈氏不敢,但生前若是没办法说,死后呢?
她这一生该是恨楼羡中的,她的所作所为,她该是想告诉他的!
殷问酒顺出来了一条线。
“你曾说过,楼羡中去世,你世袭爵位时她来过一次,一下老了二十年寿命般,她当时便只对你有一个要求了,赡养她老。”
楼云川道:“对。”
“王氏同楼羡中都是中蛊毒,想必她的突然苍老,大概与这蛊毒有关。
她知道自己没多久可活,便不再妄想进入侯府。
残喘两年多后,陈氏病重,她不愿自己一生所作所为无人知晓,便喊了你去。
她其实是更想讲给楼羡中听的,楼羡中生前她没办法讲,死后呢?
陈氏,去了楼羡中的坟前!”
楼云川同楼礼承瞠目结舌!
异口同声问道:“死后也能听得见!”
殷问酒道:“楼羡中或许本就有怨,但还不成咒怨。陈氏去他坟前炫耀罪行,一切因果皆是因她而起,楼羡中怨气骤起,于是才成了咒怨!”
话落,厅内只闻门外淅沥的雨声。
殷问酒端起已经凉透的茶,灌下大口。
她语速极快,一鼓作气继续说道:“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何陈氏死时形如枯槁,因为她是被楼羡中的怨所缠,所害!
一月之久才死,这怨怕是早已生了魂,它在刻意的慢慢屠之,不让陈氏死的轻松!
陈氏死后,咒怨是可以自行消散的,但楼羡中未散,他来了楼府,或许是舍不得老太太,但生人哪里能同怨常待,于是老太太病了。
这也能解释为何老太太病了半年还未去世的原因,因为楼羡中并不想害她!”
即往以来,所有被怨缠害之人,都是怨之所怨之人。
殷问酒最初便把楼羡中排除在外了。
一是楼羡中已死三年,二是楼羡中与胡序宁的情之深,他断然不会害她!
这便是先入为主。
楼礼承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那、若是此等情形,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呢?”
“接下来,便是要解了这怨。”
第40章 变故
寻到缘由,寻到怨由。
才能探怨化解,不然便徒增怨气,被其所攻,极为折损。
殷问酒在‘做生意’的初期,因解错一怨,于是那年在床上过了一冬。
若是解错了咒怨,怕是人都得过完这一生。
“走,去老太太房里。”
……
雨势越来越大。
连廊里的地砖也溅湿了两侧。
卜芥和溪羽拿了油纸伞等在偏房门口,见前厅门开,忙迎了过去。
殷问酒交代道:“准备祭台,香炉,细香一只,送到老太太房里。”
卜芥刚准备去办,殷问酒叫住他,“溪羽去,小卜管家,你去通知楼还明和楼知也来老太太房里。”
卜芥脚程快些,他是楼府的小管家,走动侯爵府也会方便的多。
两位大人的秘密是否决定告诉那两位小辈,是他们楼家的事,但如果怨解后老太太还是不愿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