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而跪的人,男女老少皆有,但若是细细来看,年轻男子的比例才是最多。
寻常百姓,听周洄这般言论哪怕心中多少怪周洄没有亲查,不够严查。但他这般态度,太子已死,似乎也没得后话可讲,自也不可能当面指责陛下之缺,便会想要起身。
但他们观周边,旁人似乎并无动作。
再看献王,依旧跪得坚定。
于是左右一犹豫,错过了便也就观望不起了。
最终在周洄话落时,起身之人寥寥无几。
周洄见状,厉声唤他:“周献!如此要节,你要耽误到几时?”
周献抬眸,与周洄隔了些距离对视着道:“父皇,卫家满门冤魂,可都在看着您呢!”
……
栖梧宫。
蓝空桑来回禀:“仅有四人。”
朝京节之重要,连看守在栖梧宫的人都少了好些。
殷问酒将一片暖意的铃铛攥在手心,看着灰蒙蒙飘雪的天道:“午时了。”
苏央唉地一声,“是该用饭了,万事吃最大嘛。”
她站起身,刚准备唤人传饭时被蓝空桑先一步捂了嘴。
蓝空桑掐着苏央的脸,皱眉道:“她这性子……也挺好,不为生死愁,只为眼前饱。”
殷问酒哈哈笑出了声,“不闹了,关门。”
偌大的栖梧宫中,寻不到一张黄纸。
周洄虽对她的怀疑最浅,加之近几日无人得进栖梧宫,所以撤了几名影卫,但还是以防万一的搜了个干净。
可他不知道的是,殷问酒现下压根无需借助这些!
门关前,蓝空桑同守卫道了一声饭一会再用,献王妃体虚晕症发了,要先歇息。
护卫不疑有他,献王妃这些日子,老实的很。
三餐吃过,便是睡着与呆着,或看雪或念经。
栖梧宫中,除了陛下来过一次,再无旁人过来。
他们放心的很。
门内。
苏央还雾水一头,“死?今日便要死吗?那也不能不吃饭啊。”
她这心态养的实在是好。
殷问酒笑着抬手,她中指勾着铃铛的系绳,铃铛吊在她手下摇晃,依旧无声。
她看着铃铛道:“清缨姐姐能以铃留怨魂,今日,我便要以此为媒,召卫家满门冤魂之力。”
“谁人种的因!便由谁人来报果!”
第493章 对立
苏央退到蓝空桑身边,小声问:“姐姐这是要做哪般?”
蓝空桑:“不知道。”
苏央:“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蓝空桑:“我为何要知道?”
苏央:“……”
殷问酒:“……”
这两人皆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收回心来,于周献约定的时辰已到。
一旁的二人就见殷问酒咬破右手食指,将指尖血沾在铃铛上。
忽地又跨一步到苏央跟前,捏住她一指便送到齿间咬破。
苏央“嘶”地一声,但并不抽手。
殷问酒将她被咬破的食指也在铃铛上一点,两道血迹几乎将小小铃铛染遍。
借血过后,殷问酒又退了回去,她单指翻转,快得让人看不清,嘴边亦念念有词起来。
苏央举着自己的食指,又靠蓝空桑近一些。
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只咬我不咬你啊,蓝姐姐你这么厉害,血也应该厉害些啊。”
蓝空桑:“……”
苏央:“蓝姐姐?又不知道?”
蓝空桑:“知道,不告诉你。”
苏央:“……”
殷问酒聚精会神,并未再关注一旁的两人。
两道卫家人的血在铃铛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犹如沸腾油煎般。
“卫家问酒!以卫家活人之脉!引阴界先后辈冤魂!铃响!”
铃铛表层的鲜血愈发活跃起来,细微的滋滋声更甚,无风无力它却摇摆的厉害。
但依旧未闻铃声。
……
护国将军府门前。
周献那一声落地时,连风声都静了。
卫家满门忠烈,都在看着您呢!
这便是,压根不认他此番解释,连太子畏罪谋反而亡他都不认!
寂静过后好几息,人群中才忽地沸燃!
有人言:“献王是何意思?这事,还有蹊跷?”
一人答:“这还听不明白,卫家护国将军府,满门多少口人?三百多口人呐!这不足半个时辰,全推在太子周昊身上……”
又有人言:“且太子周昊如今死无对证,这岂不是……死的太不是时候了?还是……太是时候了?”
有人哼道:“太子在宫中反,这本就是个笑话。就好比你孤身一人,要去老虎窝杀了那虎王?”
一人接话:“不是说三千营反了陛下,为太子谋位吗?”
那人答:“宫中岂止一个三千营!陛下的影卫皆是以一敌百敌千之能人,还有皇城司,还有巡游护卫。太子便是有三千营为前锋,也只有一个三千营,又哪有关门打自己的道理。”
周遭之人被说服。
这事,值不值得推敲,最是靠人言罢了。
而人言这一步,百姓本就因阵破正是待卫家无限懊悔时,再加之沈邺笔耕不停,学子之中,早已将今日这些戏码分析的头头是道。
有了先入为主的正,又哪里能轻易被周洄这些言论带偏。
议论之声沸燃时。
周洄反而笑了。
他站着,居高临下的看跪地之人,问道:“献王此言,可是在怪朕识太子不清,未能阻之?可如今这般,献王又以为,朕当如何?
你说,朕听你的可好啊!
朝京节,多少百姓不远千里而来,你堵在此处不允朝圣前行,难不成还想要站到这龙轿之上来?!是想要因卫府一案下朕一个大过!下了朕之皇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