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没用早饭,先吃点垫垫。”
一个肉包子吃完时,马车停在兵马司门前。
楼知也交代着:“已安排了人去找尸体,没了尸体线索会更少,丢了尸体这事,也暂不可对外人言。”
殷问酒点头。
入了审讯厅,里头已经坐了好些个人。
看穿着打扮大概能分辨出来,有船夫,还有春榭潮的妈妈,丫鬟们。
“死者身份已确认,名葵仙儿,原是在秦淮河弹奏的琴师,后卖身契于这位客栈掌柜,她便是死者的主人。”
葵仙儿!?
在场只有春榭潮的妈妈知道这是何等人物。
再打量殷问酒也能理解了,死了这么一棵摇钱树的身契,追问过来也是应该。
那船夫把昨日发现尸体的细节,过程又说了一遍。
殷问酒问:“人浮起时,脚踝处是没捆绳子的吗?”
船夫道:“确实没有,小的连人都没搬运上船,拿竹竿勾着了往春榭潮带的。”
也正是清晨,小秦淮河最为寂静的时刻,船夫们才好去砸冰,才能一路无阻的划到主街湖心。
殷问酒又道:“我这可是死了棵生钱树,究竟是谁杀了葵仙儿,我必要找到此人赔我损失!”
这回大家都理解了。
楼知也坐审讯主座,“这位殷掌柜的问话时,你们如实回答即可。春榭潮的张妈妈,人是你接待进春榭潮的,各中细节,一一道来。”
张妈妈清晨赶来,胭脂水粉还糊了满脸。
她音色尖利,回话是冲着殷问酒的。
“这可赖不到我春榭潮身上啊,你自己家的琴师没看好,她要坐在我春榭潮抚琴,我们也不能赶了人不是。”
殷问酒不客气道:“说重点,怎么来的,为何来的,来了多久?”
张妈妈打量了她两眼,年纪轻轻架势倒是十足。
她也不多废话了,“人来了有半月,来时便带着面纱,从未取下过。因何而来妈妈我是真不知道,她进门问的是:这上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就是这儿吗?”
殷问酒记下一点,为什么要找最有名?
张妈妈还在继续说着:“我答那是自然,咱们春榭潮若是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然后她放下琴就弹了一曲,曲子有多好我也不说了,更何况这人不求银子,只说每日晚上都会来,春榭潮帮着把名声打出去即可。”
“这等好事,我哪能不依呢,见她按时来了两日我便开始为她传名了,其实也不需我传,连楼大人不也是来听过几日的。”
只身来了上京,进最有名的青楼弹曲,蒙面,不图银子,只图声名远扬。
仙儿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张妈妈总结道:“接着她每日来,我每日喜,三天前突然就不来了,本就是捡了个大便宜,人家又对春榭潮没要回报的,来便来走便走,我又能说什么呢?昨日我也是同大伙一起才知道人溺死了呀!”
楼知也见殷问酒没话问,转而问向其他人,“与葵仙儿说过话的,说了些什么,一一回禀过来。”
有一小二先开口了,“她来的第一晚便有客人找来小的问,问人姓名,问人长相,问人可否上私宅弹奏。然后我就去问了她,这才说上话。
她一概摇头,莫了我要走时,她问我:这上京可有什么地儿求符咒特别灵应的?”
符咒?
“她在找我!”
殷问酒看向蓝空桑,蓝空桑冲她点头。
葵仙儿只知道殷问酒往上京来了。
她们出发前喊了葵仙儿去房里,托她飞刀送信,葵仙儿这才知道她们要离开客栈的事。
她问:“去哪啊?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呢?”
殷问酒答过:“去上京,也是突然决定的。”
葵仙儿犹豫了片刻,终究没说什么。
当时殷问酒还同蓝空桑说过,仙儿应该也想跟我们一起走。
但她最终没说,留信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非得要她飞刀。
葵仙儿当时在考虑什么?
她最终决定留在云梦泽。
然后又在她们走了之后,追了出来,一路赶到上京想要找到她!
第55章 微妙
后面审问的客栈掌柜,丫鬟小厮都没有什么重要发现。
葵仙儿在上京城的轨迹很规律。
白天待在客栈,饭菜都是送到房里用的。
晚上去春榭潮弹琴。
偶尔会站在高处往下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问过的问题:哪里求符灵应?最近上京城可有人家为鬼神之事所烦?
她在这偌大的上京城,犹如大海捞针般的在找殷问酒。
最好的办法,便是以琴艺暴露自己,吸引殷问酒能来春榭潮,发现她!
三人走出兵马司时,已近晌午。
“河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楼知也答:“没有。先用午饭吧,理一理现在的线索。”
三天过后,便是新年。
此刻的上京城在一片白雪里,哪哪都能见着鲜红。
大红的灯笼,绸缎挂满了房檐。
街道上赶着采买年货的百姓热闹的商讨着价钱。
孩童在人群中穿梭,糖葫芦粘的满嘴都是。
他们你追我赶,欢天喜地道:“过年咯,赶集咯。”
这是普通人家一年一度,最开心的日子。
殷问酒难得有些触动。
以往留在云梦泽过年的人不多。
夜里吃完年夜饭,葵仙儿演奏些曲子,如果还有舞姬在便排个舞蹈。
好像与平时并无多大差别。
这样有家有口的团圆年,是什么感受呢?
她的家人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