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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于时间[刑侦](5)

作者:一只小花狗 阅读记录

聂徐川嘴角边挂着一抹笑熟练地拉着家常,那股质问的强硬感仿佛只是时归的一场梦。

“那他儿子怎么不学好了,我妈从小就跟我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高中一毕业就给我赶出家门了。”

“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能打洞,就他们俩初中都没念完还指望生出个金蛋来啊。”大妈终于在这个话题上压过了刘香凝一头,显得十分激动,“上次我去接孙女,看见他们在升平路那边混,啧啧啧……”

“升平路?”

看着时归一脸茫然的样子,大妈互相看了一眼挤着眼笑了,“小伙子没谈朋友吧,今年多大啦?”

他学着旁边人的样子有问必答:“29。”

聂徐川讶异了一刹,他已经二十九了吗?看起来刚毕业大学生似的。

偏过头的一瞬间小巷里霎时风起——时归倏地垂下头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睑,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

原来他的瞳孔是清透的深灰色。

“小伙子你给他讲,老婆子我可讲不出口。”

聂徐川咳了咳,“一会跟你解释。”然后又掏出把瓜子儿告别了大妈,抬脚就往现场走。

门口的警戒线还没撤,冰箱搬走以后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总算消散了不少。

时归踏进门,环顾一屋子的旧家具,发出疑问:“为什么她们会说刘香凝家里很有钱?”

“别看这一屋子破烂,这片最破的筒子楼穿出去就是江北最好的初中和高中。”

“这个案子很简单。没有再来现场的必要。”时归看着聂徐川的眼睛下了结论,“你发现了别的什么?”

这明明是个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一点小猜测而已。”

“什么?”

“哪来这么多问题。”聂徐川皱着眉扫视一切可以藏匿东西的角落,没空理会时归,“二十九岁的人了要懂得独立思考自力更生。”

“……”

现场的陈设没什么新意,聂徐川戴着手套在两个房间里翻找出不少鸡零狗碎,时归跟在他后边儿看着。

“给我当监工啊,还不来搭把手?”

掀开主卧的床垫,下面有一口保险箱,锁已经被破坏了,把手松垮垮地挂在柜门上,像个装饰品。

时归拉开柜门,里头还余着两张浸染血迹的钞票。

“犯罪动机?”

聂徐川不答,捏起钞票装进证物袋,“回法医室干活去。”

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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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凶手

“老大,你们终于回来了!”欧阳旋风似的地从走廊另一头刮过来,“方德忠已经在审讯室了,猴子问着话呢。”

时归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带着证物往痕检科走。

聂徐川往反方向的审讯室走,两个人的目光短暂接触了一瞬就很快分开,刚刚的问题聂徐川一个也没回答,他心里还憋着口气。

审讯室里。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方德忠粗糙黝黑的手指掩着那张布满纹路的老脸,眼泪裂成好几道。他开车连夜从西部往回赶,整个人像是刚从腌了二十年的泡菜缸子里捞出来,又馊又皱,像苍老了十多岁。

当被问到儿子的事时他情绪猛然间激动起来,双手不住地颤抖着:“我给小聪打电话也不接,肯定又是去哪鬼混了,但是他肯定不会杀人的呀。更何况、更何况这是他亲妈啊,警察同志,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方德忠,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儿子最近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有,这半个月内他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没、没有啊。小聪一直是他妈在管,很少给我打电话。可能会去的地方,”方德忠犹豫了一下,“这、这我也不太清楚。”

“这老小子不说实话。”聂徐川隔着审讯室巨大的单向玻璃哼了一声,拿着麦指挥道:“猴子,先问他自己的行踪。”

明亮的审讯灯将室内切割成明暗两块,白昼之下,方德忠在椅子上坐不安分,不舒服似地扭来扭去。

“一个多月前,接到公司通知说准备开西部线路,运送名贵中药材,每个月比以前多拿两千。我就报名了,谁成想,谁成想……”

他重重地抹了把脸,又接着说:“接了活我先开着大货去取货,沿着高速一路开,在扬河县那边改了国道进山区。进了山信号不好,孩子他妈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我都没接上。我想着跑一趟不容易,一次多运点还多拿点钱,就多待了一段时间。等我从山区出来,就接到你们的电话了。”

审讯灯落地巨大的阴影下,方德忠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不住地搓手:“警官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公司搞实名制,我们开大货的到一个地方都得打卡,这都可以查的啊。”

聂徐川推门进入审讯室,还没迈步就被背后的声响打断——“老大!好消息!方聪抓到了!”

“鞋码呢,验了没?”

“一进来就验了,四十三没错!花纹也对得上!”

一丝难以言喻的疑虑悄然从聂徐川心中浮起,这个案子也破获得过于顺利了。

另一边,方聪被抓后吐了个一干二净。

审讯桌前,聂徐川隐在巨大的阴影下听他的陈述。

他是在汽车站门口被警方直接抓获的,跟他的父亲截然不同,方聪骨瘦如柴的身子上没有几两肉,脸色蜡黄目光呆滞,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躲藏了许久而散发出一股经久不褪的臭味,完全不像是正在念高二的学生。

像方聪这样的人,聂徐川也见过无数个。一旦染上了毒品,他们就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躲藏在肮脏阴暗之处,相互滋生又相互倾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