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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于时间[刑侦](6)

作者:一只小花狗 阅读记录

软弱的肩膀扛不住任何压力,他很快就承认了弑母的罪行,交待了抛尸和凶器的位置,多天的流浪让他变得敏感多疑,在被抓获后又在声声真假难辨的痛哭中重归麻木。

“半个月前,我毒瘾犯了,我知道他们把钱藏在床底下,我要去拿钱买货,我妈不给。”

“所以你杀了她?”

方聪红肿的眼睛又湿润起来,声音也不住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想吓吓她,我拿着刀,我想让她别拦我,我只想要钱!”

“为什么要分尸?”

“当时,我冷静下来了,我喊妈,她不答应。我才反应过来她死了,刀就插在她脖子上,我手上全都是血。”他忍不住抽气,胸腔剧烈地一起一伏,双腿晃得厉害,“我好害怕,我对不起我妈,我也怕被人发现了。我把她拖到卫生间,从厨房拿了菜刀……”

后面的事情就如时归的尸检结果中显示的那样,无知而残忍的凶手天真地以为可以抹去一切痕迹。

他将母亲的身体塞进冰箱,头颅抛入江河,擦掉眼见的如瀑血迹。

“我逃走了,我不敢待在家里,我满脑子都是她满身是血的样子,一闭上眼睛她就来掐我的脖子,我根本不敢睡觉。”方聪又忍不住嚎啕大哭,“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对不起我妈!”

人性的弱点大概就在于此。

人活着的时候不知何为珍惜,死了反倒念起她的好来。

但聂徐川显然不是很关心犯罪分子的内心独白,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

“是你带走了卧室床下的现金吗?”

方聪颓然喃道:“两万多,我都拿走了。”

“两万?”

聂徐川皱着眉头,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来源,怎么可能只有两万?

站在在审讯室外的欧阳更是傻眼,“现金?什么现金?”

“我和聂队第二次去现场发现的。”时归步子很轻,走近了才发出细碎的声响,“检验报告出来了,钱币上残留的的确是刘香凝的血迹,时间也可以对上。”

“小时法医你效率好高!”

“一下午,也差不多了。”

欧阳最近听小孙说了不少时归的好话,比如小时法医拼尸体像拼积木似的库库就拼好了,比如再脏再累的活都不嫌弃甚至连一个脏字也不骂,还有什么从不在法医室大搞封建迷信,身上连个平安符都不挂,简直是法医室,不,是整个刑侦支队的一朵纯洁勇敢的雪莲。

“欧阳,我有一个问题。”

时归神色淡淡,语气谦逊有礼,欧阳赶紧竖起耳朵听雪莲提问。

“你去过升平路吗?”

“噗——咳咳咳!”

这和直接问你他妈去找过鸭吗有什么区别???

聂徐川刚从审讯室走出来就听见欧阳咳得惊天动地。

“升平路48号是江南这边最大最繁华的娱/乐/城/檀华,扫黄打击的重点对象,经常有一些非法交易。”

“小时法医,下次扫黄让老大特批你一起去。”欧阳憋着笑看向聂徐川。

“唔。”时归点点头,心想基层刑警还是和厅里不一样,法医不仅次次要跟现场,现在还要负责扫黄了。

基层刑警聂徐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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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聪抓了,方德忠倒是清白无辜起来。他打着哆嗦不肯走,守在门口一遍遍问着方聪是否会被判死刑。

猴子被他缠住脱不开身,无奈让他去找个律师或者申请法律援助,最后还是被值班的警察连拖带拽给请出了市局。

研究了些法医室遗留的陈年旧案,时归踏出市局时已经天色擦黑。他稍稍叹了口气,漫长的通勤实在令他身心俱疲。

出门一抬眼就看到方德忠一副可怜相地蹲在花坛边,他还没从接连失去妻儿的沉痛打击中清醒,路灯映照出他形单影只的孤寂。

他嘴里喃喃念着,无处可去,从下午一直坐到天黑。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时归脚步一顿。

倒不是觉得方德忠可怜,他几乎没有产生过这种会在生理上产生反应的情绪。

为什么会说是报应?

时归对因果报应那一套佛学理论并不感兴趣,但如果方聪的牢狱之灾和刘香凝的杀身之祸算是方德忠的报应,那他种下了什么因呢?

他想起聂徐川带着他重勘现场发现的闪着银光的保险箱。

不对劲。时归猛然回头,却发现方德忠已经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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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天空中挂着一轮清冷的月亮,寒气悄然弥漫在无人的街道,偶尔能听见悉悉簌簌的响动。

深夜到达仓库的货车亮起大灯,保安被晃了眼,睡眼惺忪地骂了句娘,打开了伸缩门。

车厢上下来两个人,手脚麻利地将一箱货物卸下。

“就一箱啊。”保安不满地嘟囔着,“还非要今晚送。”

“明天运输车来了就立刻送走,大老板要的加急。”

声音逐渐被深沉的夜色吞没,无数的罪恶与欲望交织在其中,却又在如水般的月光中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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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尸案打破了南川久违的平静,网络上都炸开了锅,裹挟在舆论中的压力也不断催促着警方给出一个交代。刘香凝的案子还有些疑点没有厘清,但局里上了压力,方聪认完罪材料立刻被送检起诉。

“哎哎哎,来来来都快来吃饭了!今天老大请客,放开了吃!”

欧阳左手提着一大兜子热腾腾冒着气儿的包子煎饼,右手还提溜满了一排豆浆,迈着大跨步走进办公室。欧阳一呼百应,众人“呼”地就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