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去南川市地标性建筑江心塔,108层有个旋转餐厅,法国菜。平时排队预约都到半年以后了,聂徐川花了四倍价格搞到了今天临窗的晚餐预约,南川夜景一览无余。
他心里盘算着,先带时归坐游轮观赏江景,然后到达江心塔观光,最后再去旋转餐厅用餐。这样既展现了自己雄厚的财力,华丽的外表,还有细腻的内在,时归好感度这不刷刷往上涨?
聂徐川推开卫生间的门,时归果然应声走过来,瞄了一眼又径直走进房间,临了才问了一句,“你喷香水了?”
“你不喜欢?”
“没有,挺好闻的。”
咣当一声,卧室门关了。
???
怎么回事?
聂徐川低头审视自己,棕色长款薄呢大衣,黑色高领内搭配休闲西裤,抓了头发刮了胡子甚至喷了香水。
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啪嗒一声房门打开,时归穿了一件与他款式相近的大衣出来,“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一下,去旋转餐厅好像有着装要求,我跟着你穿可以吗?”
时归简单套了件黑色大衣在白色羊绒打底衫外边儿,乌黑的头发软软垂落在耳侧,他眨着眼睛问聂徐川话,聂徐川却像整个人被定住了——他主动和我穿情侣装耶!
“可以出发了吗?”时归看他一动不动,碰了碰他的左手,觉得触感有些不对,低头瞥过去发现固定板被拆下来了。
“你怎么不遵医嘱呢?”聂徐川的左手被轻轻托住,时归皱着眉头发问:“医生不是说了要四周才能拆吗?”
聂徐川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对阿瓦的恨更深,你他妈打哪里不好给我把手掰折了,法餐我他妈用单手使筷子吃吗?
聂徐川不敢反抗,老老实实让小时法医给他把手重新裹成了粽子。
“我明白你欣赏自己的外表,但是首先功能性痊愈后才能考虑美观性。”时归坐在沙发上教训道,聂徐川哑然。
“我没有欣赏……”
“你今天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待了一个小时四十八分钟,就为了确认你的额前刘海是否为精确的三七分。”时归冷静陈述事实,伤害性极强,“但是聂队,您平时的发型更加接近于我们俗称的寸头,是几乎没有额前刘海这一组成部分的。”
“……”
聂徐川尴尬而又不动声色地抹掉三七分界限,“出门了,走。”
“你今天不太方便用刀叉,或者我们改天再去?”时归试探着发问,“之前都是你带我去吃饭,我也可以给你推荐一家。”
关心我。
聂徐川心中暗喜,四倍价格换到的旋转餐厅没了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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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终来到一家附近的老年社区食堂。
食堂刚开门,大师傅们陆陆续续把盛满菜肴的大盆卡进保温设备里,雾气蒙蒙蒸腾上盖子,看不清里面的菜色。
“你又来啦?”盛菜的阿姨看到时归,熟捻地打招呼,“今天吃什么?”
时归明明没什么表情,很容易被误会是冷着一张脸,但可就是莫名讨了很多人的喜欢。聂徐川看着他挨个观察,不一会就选好了菜。
食堂里大多数是附近的老年人,还承包了养老院的餐食供给。
他俩找了个窗边的位置,时归挑选了几样清淡营养的菜,还照常去领了两份例汤。
“你经常来这里吃?”聂徐川看着他熟练的样子不禁发问。
时归点点头,“很好吃,也很实惠。”
他环顾四周,爷爷奶奶们也结伴来到食堂用餐,阿姨们热情细心地询问,细细密密的说话声传来,有一种莫名的温馨和安心。
“我很喜欢这里,让我感觉到很舒服。”
窗外阳光很好,软软铺开一层淡金色的晕,时归低头坐在对面吃饭,头发丝闪着微光,皮肤白皙而嘴唇红润,散发出一种柔和坚定的魅力。
聂徐川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窗外,右手撑在唇边掩饰那压制不住的笑意。
“等我手好了,我们可以一起来这里做义工。”
“义工?”时归有些惊讶,顺着聂徐川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穿着红色志愿者马甲的男人正往食堂搬着几个大箱子,“我之前来好像没看到。”
“哦,那可能是最近才开始的吧。”聂徐川没有在意,这种穿红马甲的志愿者在南川一抓一大把,有时候体制内的员工也会被安排来做一些志愿工作。
他之前刚入警时,还被发配到十字路口劝导文明礼貌过马路,穿个小红褂被他的交警同学好一顿揶揄。
时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的动作。
“怎么了?”聂徐川有些不解。
“没有。”时归转过头来,“那个人,好熟悉。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闻言,聂徐川又多看了几眼。
搬箱子那人约莫四十来岁,身材中等,头发打理得很整齐。不太合身的红色马甲里面是一件轻便的夹克。聂徐川眯着眼睛观察,他鼻子下方还残留着八字胡的胡茬,确实感觉在那里见过。
他仔细回忆着,记忆闪回到当时带时归去吃豆腐脑的那天。南川一中门口的宣传栏里,展览了好几位优秀校友事迹,其中好像就有这个人——乔观。
乔观是聂徐川前几届的毕业生,家境贫寒靠助学金生活,但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后,现在已经是南川龙头企业海梧的CEO,前些年还给母校捐了一百万。
“没想到他还会亲自来做义工,好低调。”聂徐川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时归,但他并没有显得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