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聂徐川摆摆手,“人家大企业家低调做好事,现在上去跟碰瓷儿似的。”
他俩专心致志吃自己的饭,没想到乔观自己找上门来了。
“聂队,好久不见。”乔观走到他们俩的饭桌边,主动朝聂徐川伸出手,“上次见面还是在学校吧。”
随即他又转向时归,“这是小时吧,也好久不见。”
聂徐川还在回忆乔观说的在学校见过,但时归向来说话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问了:“我们见过吗?”
“小时还是这么有意思。”乔观哈哈大笑,额头上浮现几道皱纹,“不过你记不得我也正常,当时我是去见你父亲,一晃这么多年,长这么大了。”
聂徐川终于想起来,乔观和他是在母校周年典礼的后台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乔观竟然还记得。
“乔总好记性啊。”聂徐川有些佩服,人要是成功总是得有些本领在身上的,乔观识人记人的本事已经能让他迅速脱颖而出了。
“没想到你们二位竟然认识。我记得小时你不是在北原市高就?”
“小时法医调任来南川,现在我俩是同事。”聂徐川准备站起来,又被乔观摆手拒绝。
“你们二位安心吃饭,我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忙。下次有时间再聚。”
乔观说得很客气,最后还补上一句让聂徐川好好养伤。
“乔观认识你父亲?”聂徐川有些好奇,等到乔观走远后忍不住发问。
时归低头喝着例汤,里头漂浮着几片葱花,半晌才开口,“我不太了解他事情。”
第31章 吻
聂徐川以为他不会再说了。
就像以前无数次的点到为止。
但巴西的蝴蝶扇动翅膀导致得克萨斯的飓风, 无数微小变化在时归定量的情绪里煽动起一场风暴。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时归再次开口了。
“他是做生意的,应该还挺有钱。我住在很大的房子里,衣柜里每个季度都会更新, 吃饭的话有保姆阿姨。但我几乎见不到他。”
“他给我的感觉, 就像村民们口中的神使。每次出现, 就像降临, 颁布旨意。我不了解他, 不了解我的母亲,不了解我身边的一切。世界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
“我来到南川以后, 好像才从头开始长大。以前我只知道应该做什么,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喜欢做什么。”
聂徐川就看着他坦然地剖开自己,就像剖开每一具冰冷尸体的心脏, 唯一不同的是, 他就这样平静而隐晦地鲜血淋漓。
十字路口拥挤嘈杂, 分岔路口就此铺开。
时归敞开伤口,询问道:“暂时坦白这么多,可以吗?”
聂徐川一愣。
他原本应该高兴的, 时归向他谈起过往, 但他说暂时, 他说坦白。
时归把自己当犯人一样关押在聂徐川身边。
聂徐川回想起那一天他让时归做的选择, 所以于他而言仅仅是关押在一群人身边还是关押在自己身边吗?
时归站在十字路口中央, 面前车辆来来往往,带起阵阵微风,此起彼伏的催促喇叭声, 红灯倒数到最后几秒。
“时归,你真的不明白。”
聂徐川一把拽过他,情绪翻涌如同翻覆的海啸,高高卷起万丈后却又轻如羽毛地落下——他的嘴唇比想象中更加柔软。
是一触即分的吻。
聂徐川的耳朵红透了,时归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轮绿灯早已过去,红灯再次到来,他们的一分钟被困在这个穿梭不断的十字路口。
“对不起。”
聂徐川冷静下来,一股浓重的懊悔涌上心头,他又把自己的情绪交给时归去理解。
但是下一秒,时归的脸却再次出现在眼前,嘴唇轻轻贴上他的。
!!!
聂徐川没有闭眼,甚至没有呼吸。
虽然还不到五秒钟,比刚刚那个一触即分的吻长不了多少,但那一瞬间仿若走马灯似的一圈又一圈。
“时归,你,为什么?”聂徐川第一次有点磕磕巴巴,明明为什么这句话是时归的口头禅,但此时此刻他们仿若调换了位置。
聂徐川心跳很快、也很慌。
他不明白,明明是他在强势,他在控制,他将情绪火一般燃烧,但为什么被攻池掠地的却像是自己?
“你好像很希望我这样做。”时归似乎有点高兴,“所以我猜对了吗?”
聂徐川忍无可忍,把人拉进怀里接了个真正的吻。
“我更希望是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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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刘朝,今天上午家政上门打扫卫生时被发现死于家中,死状非常可怖。”
接到报案后刑侦支队立刻收假往死者家中赶去,谢黎在车上讲解初步案情。
“刘朝是个富二代,平时有点游手好闲,没有正经工作。这个家政阿姨已经在他们家做了很长时间了,每周上门打扫一次卫生。今天照例拿钥匙开了门,进去一看就发现在客厅人事不省的刘朝,便报了警。”
“她怎么确认刘朝已经死了?不是先打120而是先报警吗?”聂徐川问道。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谢黎拿出派出所那边回传的照片记录,车上脑袋凑过来看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刘朝斜躺在茶几和沙发的空隙当中,鲜血从脑袋淙淙流出染红了大片地毯,头顶上有个不大不小的窟窿,黑洞洞的。在一簇簇猩红当中还夹杂着黄黄白白的组织物。
“我草!”欧阳率先叫出声,“哪个孙子干的,心理变态吗?”
“这次又要辛苦小时法医了。”谢黎叹了一口气,“脏活累活都让他一个人干了。老大,咱们新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