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了,上面派我来是督查两起爆炸案的,也得同时进行,时间紧迫。”
聂徐川下了车朝他挥了挥手,拉开福特的驾驶门坐了进去,一晚上的奔波疲累和情绪变化带来的疲惫感都在此刻上涌,他好想抽支烟。
但躲在暗处的敌人操纵着巨大的车轮滚滚而下,不留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车辆发动,朝着南川方向驶去,深夜的跨江大桥上车灯闪烁,烧烤摊上孜然的香气混合着江风的热气徐徐而来,夏天终于彻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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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案的资料如同片片飞来的雪花,纷纷杂杂涌向市局,聂徐川让猴子他们先跟进,独自驱车穿梭在南川市CBD高大的摩天大楼间。
“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聂徐川。帮我转达给乔先生,他知道的。”
聂徐川在海梧集团大楼休息区等待了一会就被请进了私人电梯,直达大厦顶层,乔观已经在电梯口等待了。
“什么风把聂队吹来了?”乔观精神还不错,西装笔挺,须发都被精心打理过。
“火都烧到家门口了,乔总看起来还很清闲嘛。”
聂徐川跟着乔观走进办公室,看着他习惯性地将对外的那扇百叶窗降下。刚刚有人来过,聂徐川眼尖地发现小茶几上有两个杯子留下的水渍,茶杯却已经被收走了,应该是走得很匆忙。
“乔总这是还有客人?”
乔观坐到小沙发上,注意到那两圈水痕轻笑一声:“这不是听说聂队长大驾光临,再重要的客人也只能下次再约了。也不知道聂队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乔总我记得您是南川本地人啊。”聂徐川往四周看了看,乔观平时总是把南川企业家这个标签挂在身上,办公室里的各色器具、书画摆件都是南川本地的,就连茶杯里的茶水都是来自彰雾山,回味中透着一股微酸。
聂徐川平日里没少偷喝安副局的茶叶,一闻一品也就出来了。
“是啊。”乔观抬眼,不知道聂徐川是何用意,只能顺着他的话先往下接。
“那乔先生这两年对于北原的投资可是远远大于南川啊。”聂徐川有备而来,搜罗了海梧集团这几年的财报摊开在他眼前,他否认不得。虽然其中很多笔款项都被披上了南川的外衣,可资金的最终流向和去处还是到了北原。
除此之外,股东分红需要按照持股比例来分,但乔观就像是做慈善一样把自己所得的一部分转移到了股东分红中流向了公司外部。
“哦。”乔观扶了扶眼镜,“聂队长心很细嘛。我的恩师是北原人,没有他的教导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在回报家乡的同时也为恩师做点什么,这才是我作为学生的本分。”
“原来如此。”聂徐川端起茶杯闻了闻又放下,这动作落在乔观眼里让他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
“我这才刚知道您与时升泰先生原来是师生关系啊。”
聂徐川抛下一枚重磅炸弹,让乔观有些措手不及,表情都在脸上凝滞了两秒。他嘴唇嗫嚅着,一瞬间被抽干了血色,不知是该否认还是直接装作不认识。
“聂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聂徐川笑了笑,把乔观的反应尽收眼底:“乔总,你别紧张啊。我最近去拜访了一下时先生才知道,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些渊源,实在是太有缘了。”
“哦,这样。”乔观松了一口气,“时先生是我多年前的老师,早年间在经济上给了我很多帮助,现在也到我回报的时候了。”
“我听时先生的语气,好像不止是在经济方面吧。”聂徐川转头看向这间宽敞的办公室,从顶层往下看,车辆行人都如同蝼蚁一般渺小,“这整个海梧集团到底是谁的名字,也还说不准吧。”
“时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让你来跟我说什么?”乔观面上八风不动,但说出来的话早就已经出卖了他的焦急不安。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最近有些过火了,不是吗?”
聂徐川张口就来,半句真话没有,赌的就是乔观和时升泰之间的裂缝早已心照不宣。
“怎么?现在连时归的小/姘/头都可以在我这里兴风作浪了?”乔观彻底不装了,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果然。聂徐川心中一喜,乔观的反应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想,前面丝丝缕缕透露出的线索俨然严丝合缝地串成了一条线。
“乔总别生气啊,我现在可还是局外人。”
“你什么意思?”乔观透过眼镜盯住聂徐川,他轻松放肆的姿态仿佛透着股淡淡的讽意,让乔观浑身不舒服。
“意思就是,我还没站队呢。”
乔观盯着聂徐川半晌,忽然大笑起来,从上到下打量着聂徐川,他年轻自信、张扬得不加掩饰,完全不知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为何物。
倏然笑容停下,乔观一步一步逼近他,语气低沉一字一顿:“你算是什么东西?”
“夜莺,或者说你只是被抛弃的夜莺,我说的没错吧乔总。”聂徐川面对那张送上门来的脸毫不留情,单手揪住他的领带往上提,乔观几乎要双脚离地,“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聂徐川看着乔观的脸涨得通红,没有多为难松手放过了他,乔观瘫软在沙发上喘气:“你到底知道多少?时升泰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要从我这里知道,乔总也得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乔观呵呵笑了两声,声带震动让他忍不住咳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夜莺的命运只有牺牲,如果你是那个被选定的新人,那时升泰的冷血程度真是让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