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进去?”
席珩点头,“我陪你。”
他还记得翻朋友圈那一天段珂毓陷入回忆的模样,仿佛丢了魂魄,怎么叫都缓不过来,只是一段文字带来的反应就那么大,席珩不放心他独自一人面对张雪梅。
段珂毓那颗扑通乱跳的心忽然安定了几分,点点头,“好。”
走进几步,段珂毓被床边的医疗设备惊了一跳,有几条透明的管子从被子里延伸出来,连接着精密的仪器,段珂毓沉默着往前走了一步,心脏咚的沉了下去。
病床上的人已经瘦的脱了相,两颊凹陷,灰白的脸上依稀有几分段珂毓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多了许多皱纹,眼睛紧紧地闭着,好似已经没有了呼吸。
身后跟来的邢叶彤也错愕道:“刚刚下楼时妈妈还醒着,还说要等段哥你来呢,这……”
好在仪器显示的生命数征正常,急匆匆赶来的护士查看一番后松了口气,“没事,病人只是暂时昏迷,没有大碍。”
“只是昏迷就好……”
段珂毓喃喃道。
昏迷就还能醒来,还有再见的机会。
阳光透过巨大的窗户洒了进来,暖洋洋的,一直萦绕在心间的紧张感也渐渐散去,段珂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离得近了,他才发觉张雪梅粗糙干瘦的手中攥着一张相片,“这……”
邢叶彤轻轻从母亲的手中抽出照片,“段哥,就是这张。”
相片不大,躺在掌心有些濡湿绵软,泛黄的边角有许多折痕,段珂毓吸了吸鼻子,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席珩低头去看,那张小小的照片像素并不清晰,女人笑意盈盈,她身边站着的男孩抿着嘴,严肃又惶恐,大眼睛里浓浓的落寞。
是年轻的张雪梅和段珂毓。
临别的时候,段珂毓看向邢永强,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非常普通,老实的模样和酗酒的王铁军完全不同,“你只结过一次婚吗?”
邢永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慌乱地点头,“是,就,就这一次。”
“没有其他孩子?”
邢永强紧张地搓手,邢叶彤了然一笑,替他答道,“没有,爸爸说我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
段珂毓一怔,看见女孩唇边扬起的笑容中满是幸福。
“好。”
那捆攒起的零钱虽然被篡夺了,但他们真的都离开了,都好好活了。
从医院出来,清风挟着春日的暖意扑来,段珂毓迎风做了个深呼吸。
“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
段珂毓仿佛如释重负,长时间压在心口的沉重感卸去,“走走走,快回家,Aiora说作品要商展,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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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与夏的交接,下午一点,碧空脆蓝如洗,窗台的花抽了些嫩绿的小芽,阳光暖煦,通窗大开,风都慢悠悠的。
程晨从书房走出来,朝这边打了个招呼,“段先生。”
悠闲晃着的摇椅停了下来,椅背后探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小狗憨憨吐着舌头,段珂毓手里还握着一只铅笔,“都完事了?”
“完了。”程晨笑呵呵道,“席总还要下发文件,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源源摇着尾巴相送,席珩正从房间出来,灵活的小狗马上缠上去,绕着那双长腿环跑,时不时扒拉一下剪裁得体的西装裤。
男人摁了几下眉心,卷着衬衫袖子踱步到段珂毓身后,那摇椅前后晃动的幅度很小,一旁播音盒里的音乐轻快又欢悦,像是爱尔兰民族的竖琴演奏出来的风格。
他将手搭在青年肩上,俯身凑近那耳畔,“宝贝。”
“嗯?”
段珂毓手上的动作未停,笔尖在素描纸上勾勒出宝石的方棱,尾音随意,和着音乐轻快的节奏。
席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勾起嘴角,嗓音低哑醉人,“想吃甜品。”
“我做的?”
“嗯。”
源源挤过来,仗着庞大又毛茸茸的身躯独占了青年,可爱脑袋搁在未完成的画纸上,一本正经地卖萌,碳素铅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断掉了一截,段珂毓无奈地捧着狗头拍了拍,偏头问男人,“想吃什……”
鼻尖匆匆擦过,气息交缠,对视间暧昧的氛围陡然升温。
“吃——”席珩垂眸,视线下移,青年饱满的唇色泽诱人。
他眼神直勾勾的,段珂毓也鬼迷心窍地往前凑了几分,脑子里又冒出来了之前几度夭折的打算——吃干抹净,做到最后!
他吞了下口水,眨眼间男人已欺身上前,段珂毓连忙闭上眼睛,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席卷而至,他差点没遭住,身子后仰,被身前的男人一把拽了回来。
源源嗷呜狗叫一声,段珂毓骤然睁眼,窗外午后日光正明媚,他推拒着男人宽厚的胸膛,“这么早,不太好吧?”
席珩弯了弯唇,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扣子,“我比较急。”
他眼底幽暗,“你不想吗?”
段珂毓当然想,但这种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学习呢!
席珩抬手,动作随意,桌椅上的一袋狗粮洒落在地,原本围着两人转的好奇小狗马上被吸引,再也抬不起头。
“乖,东西我都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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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珂毓从来不知道卧室里的床这么软,好像床垫里蓄满了水,整个世界拥抱着他在欲海里沉沦。
眼前的场景虚晃又颠倒,他只能勉强看见一双深邃又润泽的眼睛,“席……”他试图直起身去亲吻爱人的眉眼,可腰被紧紧禁锢着,这点稍微的动作就激起了一股酥麻的电流,沿着筋脉传遍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