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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监理会(249)

花鑫这货气势汹汹地跑来点了一把火,末了还让对方觉得他是因为可怜自己才偃旗息鼓。这叫什么事啊?副会长使劲把门关上,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他的手刚刚撑在桌子上,桌面微微震动了起来。下一秒,面前显出一张全息通话屏幕。屏幕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带着帽子,拿着咖啡杯。

如果副会长能有杜忠波那个脾气,此刻一定会骂——卧槽,我他么的快累成狗了,你居然还有心这么悠闲!?

然而,副会长还是斯文而又儒雅的副会长,即便心中积攒了好多年的怨怼,在濒临爆发的时候,只会抄起手边的两块小甜点照着人形的脸狠狠扔了过去,甜点穿过了全息屏幕掉在地上。

“餐厅做的下午茶不好吃?我炒了厨师吧。”从全息屏上传来了含着笑意的浑厚男声。

副会长怒火高涨,喘着粗气瞪视。全息屏里的人说:“消消气,他没有恶意。”

“我有恶意!我现在恨不能把你们俩都挖坑埋了!”副会长低吼着。

许是感受到了一向冷静镇定的副会长压抑已久的怒火,那人服了软,说:“阿白,我很快就能回去了。别生气了好么?”

副会长咬牙切齿地说:“闭嘴,不要说这种女朋友的台词!”

“你真是……”那人苦哈哈地说,“这样吧,眼前几个案子结束,我放你半年大假。”

“这次你要是再糊弄我,我把辞职报告刻在你脸上。”

那人连声道:“OK、OK、特别OK。”随即讨好似地说,“来谈谈正事吧。”

副会长对着下属和上司发了一通脾气,心里觉得舒坦多了。接下来则是不得不面对的“正事”。

副会长:“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什么看法。”

那人摇了摇头,反问:“你呢?”

“花鑫有话没说。我知道,他提到吴菲的事只是借口。”

那人点了点头,说:“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花鑫买下马威要把内鬼引出来,的确是个好机会。但是你这边也不能松懈,尽快找到姜璐和09,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道这里,他揉了揉额头,好像要下达某个很不情愿的命令,“阿白,尽量不要打扰他们的家人。”

副会长的脸色沉了下去,问道:“如果姜璐叛变了呢?”

全息屏里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第145章

就在花鑫被副会长赶出去参加会议的时候, 辗转反侧的温煦拿了车钥匙, 走出家门。他刚刚驶离小区, 拨通了杜忠波的电话,约好马上去警局见面。

杜忠波没觉得温煦找自己是什么大事, 因为手头不少活儿要忙, 自然顾不上跟花鑫说一声。等温煦到了, 再听说他的来意, 微微一怔。

杜忠波拉着温煦走到角落处,不解地问:“车祸那案子你们俩不是早就查完了吗?”

“还有新情况, 你现在有时间吗?”温煦问道。

杜忠波点了点头, 说:“有, 走吧, 去档案室找找。话说, 你要查什么线索?”

温煦随着杜忠波朝着电梯走去,身边不停有穿着警服的人经过, 他等着无人在旁了, 才低声道:“那次车祸,白月和朱鸣海也在其中。”

“是吗?”杜忠波只是随口问问, 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很快,他们走进了档案室, 杜忠波打开一台电脑输入权限号,很快就将车祸案所有资料找了出来。根据温煦所要求的, 针对白月、朱鸣海、进行搜索。

“在这里。”杜忠波指了指屏幕上的文件,顺便从口袋里拿出包香烟来。档案室的负责人一声大喝, 如春雷震顶:“老杜,这里不准吸烟!”

杜忠波扭过头去,对同事笑了笑,就是这一眼一笑的功夫,他再去看温煦,赫然发现已经面色苍白了。杜忠波下意识地看向屏幕上的文件,只见温煦已经打开另一份文件,文件名头——郑俊胜人身损伤程度鉴定结果。

“这人是谁?”杜忠波纳闷地问道。

温煦滑动鼠标,让小箭头停在某一段文字上,杜忠波仔细去看,足足看了三分多钟,才知道郑俊胜是何许人也。

文件上说明,在车祸发生后,郑俊胜自发性参与救援工作,在救援工作中被白月误推向一辆车下,伤势如何如何,被鉴定为几级伤残。具体来说,这人已经终身瘫痪了。

杜忠波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发现了问题:“误推?这个范围可太大了。”言罢,缓缓地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呢?”

听着他自言自语的温煦缓缓摇头,也不知道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他没办法告诉杜忠波,是他和花鑫改变了车祸细节,救了罗建,而白月和朱鸣海却被卷了进去,导致郑俊胜终身瘫痪;他更没有办法告诉杜忠波,白月那一下或许是在情急之中的反应,但绝对不是误推!

他能告诉谁?记得这件事的只有他。

被改变的细节毫无痕迹地被渗透到各个层面,如果这是时间轴给的线索,这线索是用一个人乃至几个人的人生轨迹换来的。

神的旨意,凡人不懂。凡人的烦恼,神不屑懂。

这一刻,好像有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温煦的心脏。疼,蔓延至四肢百骸。

温煦的嘴角收缩绷紧,手在裤子上来回地蹭着,蹭掉一股一股冒出来的冷汗。须臾,他忽然拍了一下电脑桌,声音过响,吓着了聚精会神的杜队长。

“你干嘛?”杜忠波问道。

温煦说:“你要是没事,咱俩去查一下这条线索吧。”

敏锐的杜队长瞬间明白了温煦的用意,也没说有没有其他需要办理的事情,带着温煦离开了警局。

有杜忠波出面,很多事情都很好办。只要他亮出身份,被盘问的人总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温煦极少说话,总是安静地跟在杜忠波的身边,似乎是在认真听着什么,又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

没用三个小时,他们就拿到了想要的情况详情。俩人回到车里,杜忠波郁闷地点了一根烟,说:“白月真是找了好律师啊。”

温煦弹了手里的缴费清单,说道:“他们俩还算有点良心。”

“良心?”杜忠波冷笑了一声,“不负法律责任全身而退,再不支付对方的医疗费还得了?”

白月将郑俊胜推到车轮下,造成对方终身瘫痪,这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日。头半年的医疗费,白月和朱鸣海就支付了近五十万元,后来每个月都给郑俊胜家里汇一万元,医药费还要另算。虽说他们没有逃避社会责任,但是其中的问题引起了温煦和杜忠波的疑问。

“白月不过是个护士,朱鸣海也没有稳定工作。他们哪来这么多钱?”杜忠波虽然提出一个问题,可口气上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

温煦将缴费单折好,接着说道:“这就能解释朱鸣海为什么贩毒,白月明知道他贩毒却三敛其口。”

温煦:“是啊,朱鸣海赚钱还债,这债是白月欠下的。”

温煦愈发觉得心口堵得慌——如果他和老板没有干预那次车祸的细节,白月和朱鸣海是不是就不会被卷入其中?也不会导致郑俊胜一辈子都要靠轮椅度日?朱鸣海呢?会不会不用贩毒赚钱,不会跟汪厉混在一起,没有感染病毒,没有被人打成植物人……

如果时间轴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们救回罗建,一个罗建值得用三个人的命运来换吗?生命与生命之间不该是平等的吗?

温煦闭上眼睛,让自己从牛角尖里走出来,以客观的角度看待问题。就像是看一个悲剧收场的故事。

白月的故事,朱鸣海的故事,都是别人的故事。他们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剖析、解读、得来的结论只能用来破解案件。当有用的线索被取用殆尽后,剩下的难离和悲观谁来收殓?

再难忍的心痛也只是一时,说到底,我们都在看别人的故事,我们的故事也在被别人津津乐道。